陈揽月又想起娘娘曾与她说,女男相处之时,女子更应掌握分寸,若是不搭理男子,那便会被讽为故作清高,若是热情过度,则又会被谤为不知廉耻。
反观男子,若他们不近女色,则被誉为柳下惠之贤,若是纵情声色,则被赞为风流倜傥。
在女男之事上,女子总是讨不着好的那一方。
此前,自己还将母亲的驭男之术奉为圭臬,可如今却觉得像极了一套枷锁。
曲水流觞开始了,她内心仍旧只觉得索然无味。
以往的自己能够很轻易地就可以摆出一副羞怯的模样,她知道男人都喜欢看女人这副模样,她希望能够得到男人们的交口称赞。
可如今她的唇角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了。
她好像,已经不想再去迎合男人的喜好了。
陈揽月只能低头垂眸,极力地掩饰住自己的神色,尽量不让这群人看出自己面部的端倪。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答应龙傲天的请求的,离开了姐姐,离开了家,她好像就被一张看不见的网束缚了手脚。
就连笑容都是身不由己的苦涩。
这里的水,好苦。
酒杯随水波回旋,于众人间穿梭往来,若是停在了自己身前,陈揽月便举杯将酒一饮而尽,即兴赋诗一首。
她如今对诗文也有些浅显的了解了,虽然都是绛春教她的,可是她心里明白,这其实都是姐姐吩咐的,是姐姐一直想让她努力学习。
陈揽月做的诗文,或许难称佳作,但席间男人所做的也不过是些酸腐之作,遣词用句之间全是无病呻吟。
他们自己才疏学浅,也就半桶水的能力,对女子要求本就不高,见她喝酒利索爽快,都拍手赞她“豪爽”。
陈揽月只是大方地回以礼貌地微笑,等她笑罢,才发觉自己竟然没有调整最佳角度,让自己的脸显得更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柔弱。
这种感觉,有点新奇,还挺不错的。
酒杯旋转之间,龙傲天的嘴里也没闲着:“陈二娘子真乃女中豪杰,相较于以往的小家子气,如今倒是更别有一番韵味了。”
人群中的少男们附和着:
“是啊是啊,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啊。”
“物以稀为贵,这样性格的女子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少男郎。”
若是以往,陈揽月定会含羞带怯地接受他们的赞美,而今,她只觉得这些男人的声音令她觉得十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