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文书翻看的契机,方才的那个少年问:

“姑娘,你若还有家人,要如实禀报,不得欺瞒上官,宫里自会送你回家。”

近月微微蹙眉,轻声同他分辩:

“奴当真没有家人了,且宫规有言,任婚嫁和归亲属可由放归宫女自行决定,送还本家是陛下的恩典,而不是命令。”

父亲是商贾,当年犯事没了命,母亲体弱,生下她后早早就去了,家中被抄时,当真只有她一个人。

本以为对方是监察而来,可眼下情形,让她有些紧张。

后头长队已经传出窃窃私语,宫门口的家人也等得心急如焚。

那负责登记的官员试探着问:

“陆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闻言,那绯袍高官放下文书,淡淡道一句无事,又吩咐身边的少年:

“青崖,去京兆尹查查她有无在京亲眷。”

“是。”

……

出宫的队伍重新流动,只是江近月被带到了一旁等候。

她抱紧手中的包袱,无措地立在宫门内,几次想走,都被侍卫提剑拦住。

天渐渐亮起来,看着那些雀跃离宫的宫女,她的眼角微微泛红。

只略带埋怨地看着那位陆大人的背影,神情迷惘又可怜。

……

一炷香后,青崖打马而来,身后还跟着京兆府的人。

“大人,查到了!”

陆晏廷伸出手,接过京兆府官员递来的籍册,翻看两下后,一直沉稳的脸色终于显出一分惊讶。

见他的目光沉沉,青崖凑近一看,不禁低语:

“佟香凝,杭州人氏……”

此人乃是这个宫女的姨母。

一切信息都很正常,可最新一条,是十多年前,佟氏入宁国公府,为三公子妾室。

这……

青崖猛的转头,看向陆晏廷冷峻的侧脸。

老国公已于七年前作古,当年的国公府三公子成了三老爷,也是眼前这位高官的三叔。

闹了半天,这宫女竟是……

自家人吗?

……

片刻后,一辆青布马车停在近月面前,青崖去接她上车时,她十分抗拒,急得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