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逼利诱也好,攻心算计也罢,无论是各取所需还是她设局利用,若能助她达成最终的目的,墨玖安愿意承受一切反噬。
欲成大事,必有所牺牲。
墨玖安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她可以放弃自由,将肉身困在这金丝笼里,她可以封心锁爱,将灵魂献给这冰冷可怖的皇宫。
因为,她不想独善其身。
可兼济天下这四个字,其份量之大,不允许墨玖安儿女情长。
因为,她赌不起。
她赌不起这个占据她内心的人会不会影响她的判断,吞噬她的理智,会不会也像那话本里写的那样,情入骨髓,叫她甘愿袖手天下,只为与他长相守。
皇帝被人们称作真龙天子,被百姓视作天。
既然是天,那他肩上担着的是守护苍生的责任。
既受万民供奉,居至尊之位,那他便没有追求私欲的资格。
当她决定谋求帝王宝座的那一刻,墨玖安就知道,这条不归路容不得她迷恋小情小爱。
乌靖萧说的不错,她工于心计,算尽人心,甚至可以用自身布局。
所谓美人计,其重点并不在美,而在于计。
天下美人千千万,但是能击中对方心尖的,就只有一个。
墨玖安明白这个道理,但那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容北书对她而言恰恰就是那个特别的人。
自以为她才是美人,可在她以身入局后,攻克者反被攻克,美人计却了她作茧自缚。
可惜,容北书并不知晓他已然在她心里掀起涟漪。
更不知晓他是她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大的诱惑。
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他只看到了她的逃避与疏离,从而笃定她对他心生厌烦。
但他忘了,人会口是心非,有些时候,人的言行举止并不一定与其内心想法相匹配。
离上一次与她相见相谈已过一个月,这段时间,容北书也想了许多。
“她走了?”
容北书站在窗前,落日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大地,柔和而苍凉。
夕阳逐渐西沉,将周围照的一片暖黄,然而与此同时,寒风呼啸而过,枯黄的树叶沙沙飘落,寒冷的气息与这温暖的色泽形成一种微妙的矛盾,落在容北书眼里,竟多出了几分孤独与伤感。
陆川站在他斜后侧,点头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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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焉负责传递消息,可自从容长洲给她炫耀过自己的玩具之后,悦焉每次来都是简单落下几句吩咐,然后就屁颠屁颠地去找容长洲,久而久之,她待在容府的时间越来越长。
陆川静静地望着容北书。
容北书身穿一袭玄色长袍,白玉腰带勾勒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身,玉冠束发,广袖和裙摆都刺有祥云纹路,随风轻拂,带动着微弱的风声,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呢喃。
他修长挺拔的身姿与窗边的夕阳交相辉映,宛如一尊孤傲的雕塑,暖黄色泽斜照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显得苍白而冷清。
陆川当然知道容北书这一个月以来是什么情况,他心疼,可同时也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平日里杀伐果断的阁主何时变得如此拧巴?
公主说了句“无要事无需亲自来”,落在阁主耳朵里直接变成了“不要再来”。
陆川忍不住唏嘘,犹豫了片晌后低声道:“其实,阁主对公主而言非常重要,没有阁主,公主怎么对付朝中大臣”
陆川顿了顿,偷偷观察容北书的反应,见他没有回应,只好继续宽慰:“即便眼下只是合作关系,但顺手的利刃不好找,更何况阁主风度翩翩,面如冠玉,京城多少女子暗许芳心,只要接触的久了,总有一天,公主定会被阁主的魅力折服”
“刀?”
容北书望着远方的丹霞流云,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我可不做刀”
容北书低沉悦耳的嗓音透着似有似无地冷硬:“刀是利器,也是证据,刀用完了就要藏起来,甚至扔掉以此毁灭证据。被用完的刀,它的存在就是对用刀者的威胁,所以,我不做刀”
容北书缓缓垂下长睫,眉目硬挺,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傲然之色,夕阳余晖照在他清冷俊逸的五官,肌肤洁白中透着一股迷人的红泽。
“我要做她的手”,容北书薄唇勾起轻浅的笑,声音缓慢而悠哉:“因为无论成败,没有人会砍掉自己的手,胜则同存,败则共灭”
说罢,容北书缓缓抬眸,那双幽深的眸里闪烁着阵阵兴味的光,呢喃出声:“永远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