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温情的一夜

整张乐曲结束后,雾崎抬头看着丹妮,眼睛像是被点亮了,表情难以捉摸:“你喜欢这首曲子吗?”

“我喜欢肖邦,我从没听过你弹,很美……我以为那施坦威只是个摆设。”丹妮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她难以掩饰眼神里流露出的倾慕。

雾崎勾了下嘴角,他起身从钢琴边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冲她挤了一下眼睛问:“美丽的小姐,愿意跟我跳最后一支舞吗?”

丹妮没有拒绝,搭上了他的肩膀。钢琴自动演奏起肖邦的《升c小调圆舞曲》,跳舞的时候两人是心意相通的,就像几天前跳自由探戈那样默契。她凝望着雾崎的双眸,心有千言竟无语,她拥抱他冰冷的身体,给他温暖。

“你还有其他想做的事吗?”一曲结束后,丹妮看到满满一墙壁的影碟,小心问他:“或者……我们一起看电影?”

“当然,只要你想。”雾崎的胳膊紧紧地抱住她,把她放到沙发上。

“现在很少有人用DVD了,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丹妮低声求证道。

“这些只是我十几年的收藏,有些未删减的蓝光影带已经绝版了。”

“拿着,”丹妮伸出手,随便抽出一张影碟。

《肖申克的救赎》毫无疑问是一部好片子,没有动作,没有特技,甚至没有美女,却依然能够打动观众,并且历经多年而魅力不减。

电影的整体风格很安静,一直很安静,不带半点狂躁的味道。讲述者在安静地诉说,而观众在安静地倾听。这就是那种轻缓味道里最安静的味道。

一直到电影结束,雾崎才说话:“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获得成功的自我救赎。”

她说:“电影反映的其实是“希望”对于人是多么宝贵。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安迪在逃狱后给瑞德的信中所说的‘Remember, Hope is a good thing, maybe the best of things 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

“永远都是严肃题材的作品,你就不能换换风格吗?浪漫、悬疑、恐怖类型的都挺好。”雾崎忍不住轻轻拍她的后颈。

“你该不会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吧?”丹妮反问道。

“我可没有。”

“剩下的时间,你想跟我躺下聊聊天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坐久了背疼。”

雾崎只是轻轻勾了下嘴角,他挪到她身边,把她拉进怀里,用胳膊环住她,然后一起面对面躺在沙发上。两人就这么僵硬沉默地躺了一会儿,终于,雾崎开口道:“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你已经知道许多关于我的事了,我现在想听你以前的故事。你别生气。今晚,我们两个都是平凡人,像朋友一样正常聊天。”

雾崎听出她语气里的几分紧张,他只是微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你一直都在照顾我的情绪,也让我来体贴你吧。”

雾崎握住她的手,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凌晨,她听着雾崎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入睡。

听到她均匀起伏的呼吸声,雾崎的嘴唇贴近她的额头:“好梦,小甜心。”

清晨,丹妮从饱满又安稳的睡眠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雾崎已经不见踪影。他给足了她空间,这是他默许她离开的方式。

小主,

丹妮知道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指引她,她带走了锁在柜子里的潘多拉魔盒。

通往神田圣尼古拉教堂的路边清冷,教堂周围都是现代化高楼,然而却罕见地矗立着日本唯一一座拜占庭风格的大型建筑(就在孔庙和神社的隔壁),所谓大隐隐于市是也。

丹妮推开教堂大门,穿过一道道空无一人的走廊。到了大厅,早已有一位白发苍苍、弯腰驼背的老妪等候许久。老妪似乎早就知道来者何人,她转身杵着拐杖,佝偻着背走向丹妮,随后拉着她的手上了阁楼。

老妪坐在纺纱车面前,舔完麻线又捻麻线,布满黄斑皱纹但却灵巧的手在纱锭间翻动,不一会儿就织出一条猩红色塔夫绸的礼服,缝线处加了银线绣花。

一整天,老妪都在用古早纺织的方法,教丹妮如何迅速用细如薄雾的纱线织出轻如空气的透明的布匹。

老妪告诫她:“努力使自己的编织技艺超过凡人,你比凡人更轻易做到。”

丹妮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老妪知道她的内心想法,给她留下一小袋橄榄树的金色种子。

老妪告诫她:“种下它,等待它冒出嫩芽,一直到长成参天大树,你的罪孽才能彻底洗清。安妮斯朵拉,年老给人带来的不只是灾难,流逝的岁月会给人以经验。听我忠告吧:恭敬地恳求神明宽恕你曾经暴行所带来的哀鸿遍野,神明会饶恕向他们恳求的人的。现在,你要在种下橄榄树的土地上说出自己的全部罪孽,进行忏悔!”

丹妮从教堂后院走一条毫无遮蔽的崎岖小路,她按照老妇人的旨意来到修道院,用小铁铲在厚厚的泥土里刨出一个小坑。把金色种子埋进去的那一刻,难以抗拒的悲痛攫住了她,她颓然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