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姨母打开油缸,从里面倒出些搽头竹油在另一个木妆盘里,用刡子沾取少许涂在白铁英的头发上,然后用牛角梳一点点将白铁英蓬松的头发梳开,笑道:“铁英这头发真是羡煞旁人,小细脖子上抗的都是头发,及笄的时候都能比别人多插两根簪子。”
“是啊,铁英,你这发量怎得如此多啊?我这两绺头发,要不是平日里用头巾遮着,我都不敢出门。”张悦儿晃了晃脑袋羡慕道。
“悦儿姐姐说笑了,哪里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头发是随我娘了,有些自来卷儿,所以看着多,实际抓起来也不过一匝。”白铁英还在冰敷,所以闭着眼睛笑答道。
“你那叫‘一匝’,我这叫啥?”张悦儿嘟着嘴道,随即眼珠一转,“对了,花朝节的时候我买了对银铃兰花的头簪,就是因为头发少,簪上不好看,一直搁着呢!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将它们送给你了。”
张悦儿说着,将瓷勺往白铁英的手里一塞,转身就去首饰匣子里找头簪去了。白铁英睁开眼睛,刚想说话,潘姨母就喊道:“别动别动,我再薅着你头发。”
白铁英听话,立即不敢动了,只能眼睛往张悦儿那边儿瞟,嘴里也喊道:“悦儿姐姐,不用了,我没跟你客气,我又不会梳头,给了我也是白瞎了。”
“那怎么能算白瞎呢?要我说啊,它就是在等有缘人呢!今天就让我娘给你簪上。我瞧见了便欢喜了!”
不等白铁英接话,潘姨母又道:“好了你俩,别给我捣乱了,我要往上盘髻了。悦儿,你继续给铁英冰着眼睛,不然以后会眼睛疼的。”
“知道了娘。”张悦儿偏头背对着潘姨母伸了下舌头,没想到潘姨母在后面说:“别我一说啥你就不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小时候你外祖母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信啊,这不,现在后悔也晚了。”
“哼,爹说那是你晚上偷着打络子伤着的,我又没有。”
“呵呵,你要是有那个精神头,我就不说你啥了。让你缝双袜子能缝半年,真该不管你,出不去门你就知道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