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刺史上任的第二年夏,距腐乳“问世”已经整一年了。
这期间,崔令鸢就跟和各种酱杠上了似的,酱坊时不时就有新酱问世。
自崔娘子办了酱坊,城中百姓各种酱料不知尝了多少,对这些新鲜货,众人起先恨不得空口咽下去,到现在也当成了寻常。
她觉着自己怎么也不能白来一遭,虽不能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改善改善饮食条件,没毛病吧?
上行下效,除了酱料种类丰富起来,众人在烹调上的本事多少也受到了影响,不再似从前只会煮、蒸两种烹调方式了,轻锅小炒在家境殷实些的人家里开始流行。
尤其是春夏菜蔬多,拿薄油少盐快火一炒,水灵灵脆嫩嫩,吃的一点也不寡淡。
沈晏问她,“为何选酱入手?”
他还以为阿翘会将长安那一套豕肉菜做法搬过来,依葫芦画瓢,也简便。
这正是崔令鸢得意之处。
成大事者从不到处嚷嚷,是以她对每个人都只说是自己想吃。
没想到沈晏一下便看出来了,她“想吃”是其次,酱坊恐怕才是先。
这会子酱坊推广效果很好,她颇有点春风得意,便大放厥词:“豕肉算什么,一家食肆做再好也就能得句实惠味美的赞,哪里比得过我这些酱?”
看着她笑脸,沈晏也低低一笑,顺着她话说:“嗯,比不过。”
说笑归说笑,过后她与沈晏解释,
“酱者,百味之将帅,就像一夫当先的大将军平暴安良那样,可制各类饮食之毒,简单粗暴将食物变好吃。”
有个“你这酱蘸鞋底子都能好吃”的说法,便是这么个意思。
酱这个东西,过去没有条件,别说穷苦人家了,富贵人家愿意钻研的也少,家里有油盐就不错了,糖更是大户人家配置。好不容易发明个清酱,此后便什么都用清酱汁子糊弄,肉菜都一个味儿,没什么意思。①
眼下不说盛世,至少太平,可以在吃饱穿暖的基础上研究旁的。
沈晏弯起眉眼看着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