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咽了咽声,忍住了泪意,看向苏琼,开口道“当年富贵携老身南下,本一切顺顺当当的,结果到了明州附近时,遭了匪,老身侥幸在我儿的掩护下逃了出来,好不容易进了明州城,就跑去明州的衙门报官,结果这衙门的人一听是匪,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打发了老身。”
“老身也好歹是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在京城见了不少大场面的人,当即就明白这明州城的官不可信,没办法,老身只好待在明州城,想着万一哪天,我儿就跑了出来。”
“也算老身幸运,有个与老身大几岁数又有眼疾的老大姐好心收留了自己,她也原是这慈幼局的掌事,老身就留了下来,好好照顾这些孩子。”
“后来,老大姐在前年冬没撑住,走了,不过老大姐生前也是心善人缘好,有几个大汉自愿揽了活,将老大姐埋在了后院,虽没个像样的棺木,但也是入土为安了。”
“而慈幼局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当时的清苦,老大姐就是靠着自己的绣品度日,为了养活他们就熬苦了自己的眼睛,而老身接了过来,这些年也就渐渐眼睛不大看得清了。”
“再后来,就是听城里人说,明州投了降,直接归顺了苏小郎,老身这才盼望着苏小郎能把这明州城治理好,说不定,救了我儿。”
苏琼听言,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老者,说道“富贵娘,我们正打算过几日就上山剿匪。”
少年沉默了一瞬,补充道“我会把富贵带回来的。”
老妇人慈爱地笑了笑,轻抚苏琼的头,温声道“平安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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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琼听言,更是直接感性起来,泪光在眼中不断打转。
老妇人的眼神不好,看得不大清楚,苏琼知道,所以更加拼命地憋回眼泪,忍着泪意,笑道“还请您放心。”
这之后不久,苏琼跟着苟诞离开了这。
两人并肩而行。
苟诞时不时瞥向身侧之人,有些好奇但不敢问,只是默默绕了弯子,说道“主公……今日瑶瑶说的话,你不介意吧。”
苏琼笑了笑,说道“不介意,自小就有人将我认错,那会还时常有人问我。”
苟诞轻叹一声,继续道“瑶瑶也是可怜,听阿嬷说,她是大雪天发现的,相处久了,阿嬷才发现瑶瑶是个低能儿。”
苏琼没说话。
苟诞借此机会,又继续说道“说起阿嬷,也是不容易,那……主公可是与阿嬷是故人?”
苏琼听此,先是无奈轻笑一声,转头道“你就这点出息,这套话还得练练。”
苟诞不知所措地挠头,尬笑几声,接着就听到苏琼默默讲起这事。
“那是我尚且拘在京中,是个质子,既不屑于世家人交往,又因自幼不在京城生活,有交情的少之又少,也就靠着祖上那点情谊,与尹家和白家的两位少主玩得不温不火,也是行动多有受限,多是无聊,心血来潮,就碰到了富贵,也就是阿嬷的儿子,他比我年长几岁,算是不打不相识,但之后都是他叫我哥,为人憨厚坦率,玩在一起后,自然也就见到了富贵娘。”
苟诞听言,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又说道“听闻阿嬷的儿子是被匪掳了去,主公近日是不是也要剿匪一番。”
苏琼谈起这个,意外地有些沉默,暗叹一声后,说道“剿匪的人选,我早就选好了,是顾瑾和顾瑜。”
苟诞顿时有些失落和嫌弃。
苏琼见此,轻叹一声,将手搭在他的发顶上,说道“我知道你急,但现在还不是你上场的时候,而且你不要小瞧顾瑜,他虽是这般不靠谱的性子,但在战场上他可是数一数二的。”
苟诞撇了撇嘴,纵使心有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顾瑜的军事才能确实不凡。
当他无意间抬了头,却也意外地看清了苏琼眼中闪过的一丝凝重。
苟诞见此,正想要开口询问,却被苏琼漫不经心的笑意堵了回去。
两人各自回到来处。
……
夜色深重,惟零星几点高挂,伴着孤寂的月。
苏琼的屋中并未亮灯。
少年枯坐在窗台,静静望月,怀中躺着一张带着血迹的残破图纸。
月也注意到这孤寂的人,默默伸出手,轻抚少年的面容,一寸一寸地将少年眉目描尽,与少年共成了这人间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