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愧疚之色很快就被皇帝那赤裸裸的眼神和用意给一巴掌拍死。
他说要赐婚的时候,陆归寺还尚且能够容忍,毕竟这件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归寺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拒绝这个赐婚,皇帝却又亲口反悔,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是想要强占了他女儿去。
小主,
了了是他和袁氏的心头宝,自幼便体弱,偏生自强不息,为陆家未来百年精心谋划,甚至用自己的死亡来为陆家铺前程。
他们自觉亏欠她许多,如今有机会重见爱女,恨不得万般补偿给她。
要她幸福自虞,要她长寿安康,要她荣华富贵,要她自由快乐。
但皇帝这个年纪都可以当了了爷爷的人了,竟然想着染指他们的爱女?
袁氏听到皇帝为老不尊的话语,尽量不让自己往上看。
免得自己收敛不住自己仇恨的眼神。
陆归寺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以往几十年的信仰经过经年碎掉的裂痕,终于在此刻被彻底拍碎。
他效忠君主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国家安定,亲人幸福。
大半年前,他听了了说要支持太子一党的时候心中还有几分迟疑,毕竟皇帝还没有真正的对陆家下手。
他之所以答应成为太子党,完全就是依照了了的遗愿去做。
心里头对皇帝多少还是有一些幻想。
但如今,陆归寺只觉得女儿说的真对。
帝心善变。
最讽刺的是什么?
是他想把原本给自己儿子的妻子纳为自己的妃子吗?
不是的,是他只是第一次见陆青黛,就已经动了强取豪夺的心思。
全然不顾半分君臣情分。
他是君,所以做臣子的就一定要一味服从吗?
陆归寺沉着气,扯着自己的袖子,大马金刀的走到最前面,第一次越界的挡在太子跟前,将所有人挡在身后。
他屈膝跪下,恭敬的行了个礼,额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下,“求陛下容许臣带着妻女告老还乡,永不朝京!”
陆青黛见他跪下,下意识的往前挪了一步,而后被程宥泽又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前。
“糊涂话!”皇帝原以为陆归寺这般郑重说出口的一定就是好消息,但听到他不惜辞官离京都不愿意将女儿送入宫中,手旁桌子上的杯盏被扫落了一地。
“入宫为妃可享天下荣华,你难不成怕朕苛待了福安郡主?!”
“臣女无福,享不得天下富贵,求陛下答应臣的请求,容臣离京!”
皇帝迟迟没有答话,转而看向还端坐着的朝臣,他快速的掠过几个,却发现这些人的眼神中没有半分对他的赞同!
作为一个皇帝,他不允许自己的皇权和面子落在地上。
他想把矛头直指陆青黛,眼神望过去的同时却被程宥泽死死挡住。
“太子,走开。”他尽量心平气和的把语气放松下来,却看到自己的太子寸步不让。
不止如此,他还看到谢家的谢渺然和沈家的沈宴秋似乎都想要起身。
这两个主嘴里就没有客气的词汇。
他只能强压怒意,对着只能看到一两片衣角的陆青黛道,“福安郡主呢?你愿不愿意入宫为妃来陪伴朕?”
程宥泽和言执玉还有旁边以军礼跪着的应家兄妹下意识都看向了陆青黛。
程宥泽回头低眸看她,就见小娘子弯眉锁着清愁,眉眼间有脆弱害怕的神色,看见他转身,她几乎是本能的想要靠近他寻求安慰。
但他心爱的小娘子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注重所谓的礼节和规矩,手只是微微靠近了他的衣袖一下,就顿了顿,悄然的收回手。
继而挂上一个安抚的笑来。
程宥泽看着她,眼神一寸一寸的描绘着她的脸,那一抹嘴角的笑在安慰他没事,但眼里头的情绪在说她的委屈。
程宥泽的拳紧紧握住,头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莫大的失意。他原以为有了掌政太子的身份,有了众多世家的支持,他能够护住自己心里头的人。
结果呢,因为顾念着心里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亲情,他还是给皇帝留了一些喘息之地。
所以才让他继续做着号召群臣,一呼百应的美梦。
程宥泽觉得自己简直愚蠢到家。
皇帝对他没有所谓的亲情,对他更是不好。
他为何要顾忌明面上的‘父慈子孝’去伤害他的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