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执玉的思绪被蒋大人拉回。
他自问自己不是完全靠着家里帮衬没有半分真才实学的人,即便现在暂时脱离朝堂,但是言家的事情他从未脱手半分。
有时候就连言父都要来过问他的意见。
下江南暂时远离官场是因为京城是他的伤心地,他有些消极避世的念头。
可却不曾想,一朝回京,他竟然成了别人口中无官无职的只能仗着言家郎君身份行事的人。
言执玉心里失意,但是眼下最为关切的还是救人。
他再一次开口恳求,“蒋大人,丢了人这件事情本就应该由官府管理,更何况如今是半道被人劫持。我既已将事情报了过来,于情于理官府总要出些人手吧?邂芳镇面对此事难道一直不作为吗?”
“呵……”蒋大人看他一眼,脸上皆是不屑,他一身官袍,戴着官帽,靴子擦得干干净净,一张长脸配上精明市侩的眼神,打量言执玉的时候隐隐约约带着股嫌弃。
“若是随便丢了个人就要我们官府来找,那官府里头的人不得累死啊?更何况你们还未到我邂芳镇,这路上丢的怎么就能安在我们头上?”
蒋大人的神情倨傲,一副唯我独尊的做派。
他本来是有些害怕言家的,可前两天刚得了上头大人的命令,叫他切勿出人出力帮助言执玉。
蒋大人还以为上头要对付言家了呢!
自然就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所以今天面对言执玉更是一副猖狂的嘴脸。
毕竟蒋大人觉得下一次见到言执玉就是在牢里了。
上头的吩咐从来不会有错的。
见他继续推诿不做事,言执玉也不欲与他过多纠缠,径直转身就走。
他脚步急促却也不失世家风范,蒋大人身边的杂役和护卫竟无一人敢拦。
只是蒋大人的瘾似乎没停,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此次擅闯衙门的事情本官就不和你计较了,以民逼官是大罪,还望言大郎君下次注意!”
言执玉未曾停留,出了衙门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就往城外赶去。
他的嘴角渐渐的被咬出血沫子来。
一刻也不敢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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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黛的身体弱,这是车队里头的人都知道的。
所以马车行驶到一条偏僻小道上时,马夫放慢了点速度,掀开帘子看了里头的人一眼。
顾念安和陆青黛缩在一起,两个人的眼眸怯生生的,里头荡漾着水雾,看过来的眼神让人忍不住犯罪。
马夫这是第一次跟这么水灵的小娘子接触,见到陆青黛抱着顾念安的手白皙如玉,加上穿着绣花鞋的脚格外小巧,不由得眼神变得阴恻恻起来。
陆青黛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脚,缠着声音开口,“你要干什么?你…你不要过来……”
小娘子的声音格外悦耳好听,马夫是个最为平凡的男人,哪里会像读了书的人那般讲规矩?
即便上头的人说了不能动,他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小娘子你别害怕啊……”他夹着声音开口,笨重的身躯就要钻进马车里来。
陆青黛将顾念安护在身后,似乎是想和马夫商量,“你、你、你不能动我!你们劫持我肯定另有目的,难不成你要违背你上头人的命令?”
那马夫已经半个身子钻了进来,陆青黛也被逼着往后退。
但此时外头隐隐有另外的马蹄声传来,马夫的手还没有碰到陆青黛,他就被迫转身又出去了。
他在确定是不是自己的人。
另一头的来人很少,不过三个人,都是飞驰着骏马,老远的看到这有马车,为首的人停了下来。
那人的马尾束的高高的,盔甲透着寒光,御马而行的姿态从容不迫。
他剑眉星目,面部坚毅帅气,跟温润如玉的言执玉和君子端方有少年气的顾京元都不一样。
他没有书卷笔墨晕染的才气,充斥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他看着年岁并不大,可除却战场的肃杀之气,还透着几分冷漠疏离。
马夫见到这人,见不是言执玉的人,心里刚松了口气,就发现此人盯着他瞧。
一种极为强势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的扫视一遍,那人开口,“可知邂芳镇是往哪儿走?”
马夫半跪在马车边为他指路,“是这,从这往骑马一刻钟再向北走就是了。”
“你刚刚是在干什么?”他们远远的看不真切,但也知道这样配置的马车是不可能允许一个车夫随意探进车厢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