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手腕一抖,一颗棋子跌落棋盘。他慌忙捡起棋子,看着棋盘上的布局,白子隐隐已成劣势。
他不由心惊,这才堪堪十余手,怎么会下成这个样子?他不由一声苦笑:“是。晚辈心不静。”
“为何不静?你乃堂堂一代真君,天师府翘楚。修道多年竟然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忘情外物。那和我们这些俗人有什么区别?”童天元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和蔼,没有一点严厉之色。
天枢浑身一震,额头上莫名的出现汗珠:“晚辈道行浅薄,还请阁主见谅。”
童天元摇了摇头:“你非是道行浅薄,而是俗念太多。修道者最忌患得患失。摇摆不定。心不静,则神不宁。神不宁,则气不清。气不清则慧蒙尘。慧蒙尘则人不安。如今天未崩,地未陷。你又何故不安?”
听完童天元这些话,天枢不由冷汗直流。一颗棋子被他捏在指尖,迟迟落不下去。以往在他面前了然于胸的棋盘,如今看在眼中,却是分外陌生。
“晚辈愚钝,还请阁主教我。”
童天元淡淡一笑,出言道:“老夫又能教你什么?你只需看清事情本质,遵照本心行事即可。这些本就是你道门所推崇的处世之道。又何须我再来教你一遍?”
“遵照本心?”天枢茫然道。
童天元点头:“不错。你所顾虑者,或人,或事,或大局,或小节。但归根到底,你所求者,无非解脱二字。就像这眼前的棋局一样,有输就有赢,有盛就有衰。一旦落子,所要考虑的无非是后果罢了。你迟迟不敢落子,是怕承受不了输的代价吗?”
天枢深吸一口气,恭敬回道:“晚辈确实怕。但晚辈怕的不是输棋。而是在棋盘外那些观棋呓语者。”
“呵呵。”童天元摇了摇头,伸手对着周边空间一指:“人在何处?谁人呓语?”
“人在万方,万方呓语。”天枢答道。
童天元目光一凛,右手一抬,直接掀翻了整个棋盘:“人在何处?谁人呓语?”
天枢被童天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等他反应过来后,更加惊的心惊胆战。他想不到童天元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
天枢久久不敢接话,童天元也不催他,只是双目微阖,如老僧入定。
“值得吗?”良久后,天枢低声问道。
童天元闻言长叹一声,摇头道:“不值。”
“不值?”天枢双目圆睁,对这个回答非常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