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能就此过完一生,那她就会是世上将白雪修习到极致的唯一一人,无人能及。
但她遇见了高渐离,白雪变成了阳春白雪。她像是一块坚冰在阳光下渐渐融化掉了棱角,一滴一滴地化成水,最终连一颗坚硬的内心都不剩了。白雪失却了凉薄的核心,变成了一支普通的乐曲,凌波飞燕也不再有杀机,变成了一支情人间琴瑟和鸣的普通舞蹈。
名动一时的赵国舞姬,最终在平淡的生活中变成了爱人眼里的平凡女子,她卸下了当年那些铅华与名望,丢弃的也有那些冷酷和恶意。她变得温柔了,和善了,那双手就再也操纵不起夺人性命的缎带,至于箫曲,也无法再让心境如当年一般凉薄了。
然而,赤练恰恰相反。
她跌入泥沼,浸满毒液,百般波折都在阴暗中淬成了至毒的蛊。原本为了爱人而辛苦修习的白雪之舞,最终变成了昭告毁灭开始的丧钟,她的一切无瑕与纯净,似乎都从起舞白雪的那一刻染上血色,这支舞,是她一生颠沛命运的起始。
雪女已不必再多么刻苦修习凌波飞燕来保护自己,赤练却要在日日夜夜里束缚在白雪的心魔中。那支舞的每一个动作,那首曲子的每一个音调,她都不得不在午夜梦回中反复回味,追忆着那一场噩梦的源头,如同一次又一次经历着回忆的酷刑。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白雪了——这支舞,变成了武器,凌迟着她的心,又磨练着她的意志。火魅术不是简单的幻术技艺,它是对人心的压迫,一颗来自黑暗中的心,向来无坚不摧。
雪女从一开始,就没有挣脱火魅术的蛊惑。
白雪的每一个音调,都准确地踩在了赤练的预判上,雪女将自己一步步送入赤练的陷阱中,却浑然不觉。
到此时,墨家对流沙的战绩变成了一胜一负,情形渐渐紧张起来。如果第三场不能赢,对于墨家来说,就只能眼睁睁地将天明送到卫庄手里。
墨家这边,雪女已经不支,大铁锤虽然战胜但也受伤颇重,尚有战力的只有高渐离。而流沙这边,尽管无双战败,但赤练只是轻伤,而且还有隐蝠、黑麒麟和白凤三人,谁都不知道,卫庄会派出谁。
众人愈发紧张,在心中也不断猜测。最终,各人心中也渐渐确定,这最后一场,卫庄多半会派出最有胜算的人——
“我来。”此时,一个清冷声音响起。
高渐离看去,果然,是白凤。
隐蝠已是他的手下败将,黑麒麟的能力也已暴露,只有白凤与他旗鼓相当。高渐离只知道白凤轻功了得,却并未与他交过手,他虽然对自己的易水寒有信心,但对上白凤,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