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日。
小罗迦图斯从睡梦中惊醒,交战时的声音仍在他耳边回响,仿佛他仍处在那场血战之中。
他筋疲力尽的靠在冰冷的雉堞上,两旁战友抱着长矛和剑盾,呼噜有节奏的响着,仿佛白天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游戏。在更远处,更多和他们一样、年轻的、或涂着战纹,或满脸胡子的脸庞在朦胧的月光中若隐若现。
年轻人迷惑的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哪?为什么会到这里?他试着坐起来,结果却引来背部撕裂般的剧痛。他按摩着痉挛的腰部肌肉,过了一会才勉强的跪在地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臂的一处伤处,他不禁颤抖了一下。记忆一下子全部回到了脑海里。
是的,罗迦图斯·萨维乌斯最终还是参军了。如今的他是守备役第二纵队第四分队……总之,就是一个小兵。
农夫之子再度陷入思绪。
罗迦图斯子他们所在的备队被指派为守卫靠近西面的一段城墙,主要作用是消耗城外弃誓者们的弓矢和在主力军队休息的时候,看守城墙。
而战斗爆发得如同所有的战争一样,毫无规律,又恰如其分!
在图尔卡进入地底遗迹的第三天,弃誓者组织了一次攻城战,具体之细节罗迦图斯已不愿去回想。他只记得,当自己的剑锋第一次砍入一名脸上涂满了黑色战纹,流着长长的发辫,两侧毛发剃光,身上佩戴满了各种兽牙及动物骨骼的弃誓者的脑袋,他便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恐惧和肾上腺素的爆发,让农夫之子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了松加德的呼唤,“也许我选择真的错了。”罗迦图斯攥紧了手中长剑,那是老唐迪思的剑,当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阻止倔强顽固的儿子时,农夫偷偷让妻子给他送过来的。
这是一把帝国制式的铁剑,剑柄和剑身的伤痕与创口无不证明着,暴躁顽固的老农夫或许也有着他的故事。
“但无论如何,我已走上命运之路。”年轻的农夫之子看着天空中的双月,喃喃地道,“就让苏恩{tsun,古诺德人中的考验之神,传言他把守着通往英灵殿的鲸骨桥,只有真正英勇之人才能通过他的考验,进入英灵殿}决定,我是否有进入松加德的资格吧!”
这便是诺德人。
鲁莽、顽固,但好战!也并不缺乏勇气!先祖伊斯格拉默的血液在他们身上流淌,勇士的归宿松加德在召唤!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剑刃上多了几个缺口,皮甲与裤子都还完好无损,但已变得皱皱巴巴。他不知道自己的大盾去哪了,唯一的一把弓箭还被他紧张得拉断了弦,如今也不知丢到了哪,或许是被哪位贪婪的家伙顺手偷走了——这是图尔卡在萨维乌斯农场时,随手做的一把木弓,或许并不精良,但对于需要自备武器的民兵来说,似乎足够了。
啊,短短的两天,让罗迦图斯·萨维乌斯从一名天真烂漫的,一辈子都没出过边塞领的农夫之子,成功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士兵。
愿我们都得偿英灵殿之蜜酒!罗迦图斯望着天上的双月,长出一口气。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惊喜的转过头去,看到银血之女站在城墙的楼梯口,向他挥着手。
“小洛斯。”
她呼唤着他的昵称,洁白的丝质长袍在银色的马瑟尔下熠熠生辉,金色的长发反射着银色的光,美的就像是迪贝拉临凡。
罗迦图斯内心的不安与恐惧立即被爱与激动冲散,他爬起来,跑到艾莉缇的身边,惊喜地说,“您怎么来了?”
“我很担心你。”艾莉缇·银血拉住农夫之子的手,低声的啜泣着。
热血与年轻人的冲动令农夫之子变得冒失,变得不理智,罗迦图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单膝跪下来,亲吻着银血之女的手指,“有你的系念,女士,我将不再惧怕死亡!”
“请活下来。”银血之女抱住了农夫之子,花瓣般的唇印上了罗迦图斯的额头,“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答应我,别离我而去。”
农夫之子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只觉得幸福如同馅饼般砸到了他的头上。却不曾看到,银血之女嘴角的那抹微笑。
***
几乎同时,在遥远的南方省份,在赛洛迪尔。一场更大,影响更加深远的战争亦在进行中。
4e173年,星夜月。
11日。
在过去的两年里,人类和高精灵在这片土地上争斗厮杀。暴力与毁灭如同瘟疫一般,摧毁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