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拖家带口的来到南部,住进季州城。
若是——
那是不是就不会有遗憾?
人老了,总爱琢磨从前的事。
好的坏的,遗憾的,不甘心的。
季沧海近日是越琢磨越难挨,像钻了牛角尖,精神郁郁不振的,甚至开始梦见先皇,以及死去的孟不凡和其他兄弟们。
心里隐约有预感,这是自己大限将近吧。
老兄弟们要来接他了。
“您别说这种话,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儿,”季清欢快速抹了一把眼睛,勉强露出笑容,“爹,阿元还小呢,还想指望您。”
求您再多撑撑,别倒下。
他受不了。
季清欢不求别的。
从头到尾都只求家人安康。
怎么这么难呢。
季沧海想再说些什么,却实在咳嗽的厉害,摆了摆手,骑在马上的身体也摇摇欲坠了。
季清欢大惊失色,抬手喊:“停!”
“原地扎帐休整两个时辰,不许乱走。”
“是!”
后面的队伍都跟着停下。
牛车上的油布帐篷被搬下来,将士们动作很快的在林中用绳索搭起小帐,连同饭棚也撑起来了,午饭就在这片林中解决。
绿林枝影斑驳,山野间的清风吹动嫩叶。
“爹,慢点儿,”季清欢快速下马,到他老爹的马匹前把老头儿搀下来,“慢点儿,我扶您进去歇歇,骑行一上午了疲惫也是必然,是我考虑不周。”
季沧海苦笑:“若是从前,疾行三天也未必如此孱弱......”
不中用就是不中用。
季清欢忍着泪意:“五叔!五叔,把医师带过来煎药,我爹咳嗽的厉害......”
“......”
一群人都忙活起来。
后面的韩枭隐约望见季清欢他们下马,朝傅云琦说:“我去前面瞧一眼。”
“哦,我与世子同去?”
“不必,你留下准备饭食,本世子可不跟季家的吃一锅饭。”
省得他万一中毒,再被傅云琦推到季家头上。
韩枭是打定主意吃傅云琦的,喝傅云琦的,活着相安无事,死了就是傅云琦杀的,简单直白。
“也好。”傅云琦笑容很勉强。
从前他在西夏也是尊贵的小王爷,可自从韩枭来了以后,他竟然得负责这世子的吃喝拉撒睡,像佣人似的被使唤。
不过为了大业,傅云琦也是能忍的。
“世子贤弟,等饭好了我派人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