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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黑约还有两个时辰。
连日飘雪的腊月午后总算放晴,韩枭住的宫殿名叫‘琢玉殿’,取自玉不琢不成器,韩王亲手雕刻的。
花园里虽然大部分花草都已凋零,但墙角栽种着几棵红梅树。
梅花现下开的正好,一团团殷红花朵簇拥在枝头,花瓣拢着昨夜未消融的雪水滴落,清凌凌的好看。
一处能观梅的精致亭台里,四周都悬挂着玉色棉帘挡风。
韩枭盖着白檀刚拿来的黑熊皮斗篷,软金靴踩在榻尾扶手上,身子缩在斗篷底下就像插进墨盘里的一根狼毫笔,脸庞瓷白如玉。
他躺姿懒散,歪倒在又厚又软的靠枕间。
白檀正跪在旁边伺候茶水:“后天腊月初九是您的生辰,王爷说男子双九年华是大吉辰,要在宫里好好的办一场,给您庆生。”
“是么,”韩枭半闭着眸子冷笑,“是给我庆生?他是要借机训斥我,叫我瞧瞧他旁的儿子有多听话。”
跟训狗没什么两样,老把戏了。
“您多思了,说到底王爷还是最看重您的,”白檀看他表情蔫蔫的,又说,“王爷膝下有三个庶子,却从不费心督导他们的功课,只一心记挂您,这些都是我们瞧在眼里的,王爷最疼的就是您。”
韩枭从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整个南部最好的!
不论有什么好东西韩王都先紧着韩枭。
只因他尊贵,他的嫡子也必须是最尊贵。
韩王本身年纪大了,对吃穿用度并不讲究,等韩枭看不上的东西他才会挑用,再剩下的就可以随便赏给妾室或庶子了。
其他方面也一样。
给韩枭授课的先生和武师父,都是南部最好的名师。
而三个庶子就不配跟他一起上课,只请寻常先生教他们认字就行了,武功更是一点都不许学。
因为韩王自己就奸诈,才更知道人心会被贪欲侵占!
他直接替韩枭免去‘手足残杀’这些事,不叫庶子们习武,也不叫庶子参与南部内政。
他把希望全寄托在韩枭身上,处处严苛教导。
一天问三遍韩枭的功课如何,一旦发现稍有不如意或是比不过季清欢,他就对韩枭动辄奚落嘲讽,乃至罚跪!
韩枭小时候也以为父王是爱他,毕竟爱之深责之切。
后来长大了才明白,其实他只是被父亲当成工具驯养。
于是他开始叛逆!
故意浪荡顽劣不学好,做出种种不成器的模样气他爹。
但偏又生性要强,韩枭不会把这些说不清的难受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