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它的局限性也是残酷的。
他们连一圈都还没跑完,整条队列就被拉得老长,进而变得松松散散的。
最后,将士们几乎是凭着毅力,将自己的身体拖向终点线——是时,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副气息奄奄、微风轻拂就会直接倒地的虚弱模样。
今日的晚饭同样很丰盛。
大米饭无限供应;肉蛋汤菜,一样不缺。
然而,因为太过劳累,所以在吃晚饭时,岛田魁险些吃不下饭!
出现这种状况的人,远不止有他一个。
准确点来说,将士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因疲惫不堪而表现出了极度萎靡的食欲
与早、午餐时的热烈境况相比,晚饭时的氛围之冷淡,恍如天壤。
食堂内外充满沉闷的空气,除了碗筷交碰的声响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大伙儿都不出声,像木偶一样,机械般地完成进食的任务。
在吃晚饭时,岛田魁总算是明白了青登先前所述的那一席话的真意——只有吃饱饭才有足够的力气去熬过接下来的训练!
若是不吃得饱饱的,若是不吃上这么丰盛的饭菜,根本就支撑不下去!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吗……
自今日起的半个月的时间内,将是他们的适应期,待适应期过去后,训练强度将会逐渐提高,凡是无法坚持下来的人,都会被无情地踢出队伍——此乃青登于今晨公布的宣告。
这么艰辛的训练,竟然只是一个开胃菜……想到这,岛田魁便不禁感到泄气。
——是我太小瞧新选组了……
岛田魁又叹了口气。
在经历了如此残酷的一天后,他先前所建立的自信心,业已荡然无存。
——我真的能在新选组坚持下去吗……?
便在岛田魁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的这当儿,其身侧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一道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男声:
“喂,阿魁,你怎么哭丧着脸?怎么?是训练太辛苦了,让你想打退堂鼓了吗?”
岛田魁怔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在他的不远处,一位体型健硕、身上布满疤痕的壮汉,面带笑意地注视着他。
岛田魁眨了眨眼,呆怔了两秒,然后兴高采烈地高喊道:
“新八!”
永仓新八嘿嘿一笑:
“阿魁,你小子总算是发现我了!我都坐在你旁边老久了!”
说着,永仓新八挪了几下屁股,坐到岛田魁的身边。
“抱歉,我在想事情。”
岛田魁回以掺有歉意的苦笑。
永仓新八乃岛田魁的旧识。
更进一步来讲,二人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他们俩是如何相识、相知、相熟的?
这都得从岛田魁的师傅——任职于御书院组、在江户颇有名气的剑豪坪内主马——开始说起。
【注·御书院组:德川将军的亲卫队】
年轻时的岛田魁为了精进剑术而远赴江户后,拜入坪内主马的门下,潜心修炼心形刀流——他就是在坪内主马的道场里结识了永仓新八。
永仓新八打小起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
他生于天保十年(1839),是家里的独子。
永仓家代代仕于松前藩,享有一百五十石的俸禄,家境尚可。
总的来说,永仓新八和总司一样,都是“为剑而生”的人。
他年方八岁就迷上了剑术,立志成为举世瞩目的大剑豪。
于是,父亲为他找了当时颇负盛名的神道无念流高手冈田十松做师范,希望自己的爱子武运长久。
父亲的鼎力支持、名师的耳提面命……在这二者的相互作用下,永仓新八的剑术愈加精纯,年仅18岁就获得“神道无念流免许皆传”认可。
当时,松前藩实行一种武艺奖励制度。
按旧例来说,武士之家的次子、三子必须送到很好的武艺学堂中学习。
而长子则因为需要继承家督之位,不能出外。
在武艺上野心满满的永仓新八虽然不甘于只取得小小的成绩,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伙伴们陆续前往武艺学堂进修。
到了19岁的春天,他终于下定决心脱藩,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告知。
脱藩,即从藩中脱离而成为浪人的行为。
在江户时代,脱藩乃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