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朝廷的公卿,还是一般的老百姓,都视西洋人为肮脏的猪狗。
因此,他们自然很讨厌向西方诸国卑躬屈膝,容许西夷踏上国土的幕府。
“对于京畿的民心向背,我早有心理准备。”
说到这,青登一转话锋,眼神和语气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我比较在意的是:这歌舞以及因这歌舞而衍生出来的暴乱,究竟是民众自发的,还是有幕后势力在暗中推动……”
在青登始终没有忘记——京畿乃是法诛党的大本营、活动中心。
土方岁三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在彼此的脸上发现肃穆的神情。
少顷,青登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转身坐回到房间的正中央。
“好了,来谈回正事吧。”
众人重新围坐成一个圈儿。
“明日时,我们将正式进驻京都。”
“我们的军容、军纪须多加注意,向所有将士重申一遍‘新选组法度’里的第四条规令,绝不可骚扰京都的老百姓们。”
“此外,切勿不可被京都的花花世界给迷乱了神智。”
“直到安定下来为止,像岛原这样的风月场所,都不可擅自靠近。”
说罢,青登有意地扫了眼土方岁三。
土方岁三的嘴角微微抽动。
“……知道了,截止到安定下来为止,我都会拼命强忍的。”
江户的吉原、京都的岛原、大坂的新町——江户时代的三大花街。
其中,就数岛原的历史最为悠久,它是日本最早的具有一定规模的妓院区。
就跟吉原一样,岛原是京都唯一的官许妓院区。
虽然人们总是岛原岛原地叫着,但它的真名根本就不是岛原。
它的正式名称叫做“西新屋敷”,因区域形状与岛原城相近,且搬迁后的混乱状态类似“岛原之乱”,故俗称“岛原”。
【注·岛原之乱:九州岛原半岛和天草岛农民与天主教徒反对幕藩封建压迫和宗教迫害的大起义,又称“天草起义”。爆发于宽永十四年(1637),次年失败。】
虽然土方岁三给予了口头上的保证,但青登还是不由自主地朝他投去狐疑的视线。
说起京都,就不得不谈及京都的女人。
京都有着跟江户截然不同的文化氛围。
举个形象的例子……
江户就像一个暴发户,而京都是一个家世显赫的千金大小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京都乃历史悠久的千年古都,反观江户……它在德川家康移封关东之前,就一贫穷的乡村。
暴发户再怎么用心装扮,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轻薄感。
受这样的文化氛围的影响,京都女人的穿扮很有韵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致。
此外,京都女人的口音也是一个加分项。
京言叶的敬语虽很发达,听起来很累,但其腔调听起来软软的。
饶是对京言叶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的青登,也不得不承认:讲京言叶的女人,很引人生怜。
当然,京都女人之所以那么令人神往,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还是出在地域加成上。
京都是尊贵的王土,京都人都很高傲——这是江户时代的日本人的普遍认知。
所以在跟京都女人谈情时,会有一种“癞蛤蟆吃上天鹅肉”、“哥布林抓到女骑士”的爽快感。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青登没有关系——纵使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佐那子、木下舞和总司的眼皮底子下去体会京都女人的美好。
风流成性的土方岁三在别有韵味的京都女人面前,真的能把持住自己吗?
土方岁三注意到了青登的视线。
他立即没好气地说道:
“喂,橘,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而且,你也别只盯着我啊,永仓和原田不也很风流吗?”
青登淡淡地回复道:
“你以为永仓和原田会迷上男女之事,都是因为谁啊?”
“……”
土方岁三不发一言,心虚地别开视线。
永仓新八出身自虾夷地的松前藩,原田左之助出身自四国岛的伊予松山藩——说得难听一点,他们俩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在来江户打拼后,他们俩远远地望见灯火通明的热闹吉原时,心中涌现出来的感情不是冲动,而是畏惧——直到土方岁三手把手地带他们俩去寻欢……
对土方岁三而言,吉原、江户的各座冈场所,真的是比他老家还熟悉。
在他的悉心引导下,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这对本来连吉原的具体位置都搞不清楚的小白,迅速地蜕变成无比老道的大镖客。
久而久之,“土、永、原这哥仨勾肩搭背地奔赴吉原”——这都快成试卫馆的经典画面了。
土方岁三还曾诱导过斋藤一、藤堂平助和山南敬助。
幸而这三人并不喜欢风月场地,所以才免遭祸害。
为了掩饰尴尬,土方岁三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转换话题:
“橘,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的心里还是很有数的。即使是我,也不会在当前这种诸事尚未明朗的情况下去肆无忌惮地寻欢。”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说罢,青登扬起目光,环视四周。
“你们有什么想说、想补充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既然没有什么想说的,那就散会吧。今晚都早些休息,明日应该会很忙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