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檀将秘药收好,声音轻缓地道:“你背后的主子在帝京为你做的假户籍的确不错,但耐不住寻到当地敲磨。况且你皮肤白得异于常人,独特嗓音声绝帝京,身上还有鲛斯族特有的显纹图腾......你来自临漳海域,可却为京中人做事?为什么?”
溯白沉默不答,风檀缓缓倾身逼近溯白,道:“那日你杀了两位朝廷官员,收尾时被人瞧见,如今事败被擒,自知不可生还,所以任由磋磨,他手里有什么让你宁愿在这挨打也不肯出卖的东西?公子不爱财,不弄权,那还能让你如此不顾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
两人对视片刻,风檀道:“是你至关重要之人吧,家人或者是族人?”
她从溯白眼中看到了震惊,于是笃定道:“看来我猜对了。溯白公子,你有情有义,可却没想过你主子盗空国库之后会给天下黎民百姓造成多大的威胁,大晄三十多个民族,你一家一族利益是大,天下百姓的利益就可以弃之不顾了吗?!”
溯白面上有痛色闪过,仍旧不肯落笔。
萧殷时垂着眸等了片刻,走到风檀身畔俯视着溯白道:“鲛斯族是么?鲛斯族想拉全大晄百姓陪葬,也要看够不够格。临漳海域大捷,大晄边军未撤,你猜猜,屠掉一个部族需要多长时间?”
溯白竭尽全力闷吼道:“唔——!”
冷冽至极的气息压在风檀头顶,她抬眸看向萧殷时,正好对上男人漆黑晦暗的眼眸。
这人要不就沉默寡言,要不一说话就震天动地,杀戮血腥浸透言语,噬人心魄,再加上他狠厉名声在外,逼得人不敢不信。
溯白喉结缓慢地滚动,眼睛中有泪水流淌下来,进退两难的地步让他变得绝望,在这群虎狼之中保住族人成为他唯一的信念,他颤抖地拿起毛笔,写道:“邪门。”
“邪门儿?”微生弦语间含笑,端着药碗走到风檀跟前,道:“审半天就审出这么两个字,我瞧风大人才真够邪门儿的。”
风檀接过药碗,用最绵软的语气说着最嘲讽的话,“总比微生大人千斤都拨不出四两的好。”
溯白不理会这两人的吵嘴,蘸了蘸墨水又写道:“恶灵岛。”
微生弦拿起桌案上的字条,问道:“邪门?恶灵岛?这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点儿!”
溯白写完后冷汗大把大把的下坠,他抛下毛笔,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打滚,口中呜呜吱吱作响,像是磋磨得牙关碎裂,不到几息的时间,他就倒扣在地上不动了。
微生弦蹲下身将他翻转过来,只见溯白七窍流血,面色红紫,手掌紧握成拳扣在胸口处,试了试他的鼻息,仰首对萧殷时道:“还活着。”
萧殷时面色沉郁,眯眼审度后道:“他还没有交代完,不管他是想拖住我们的时间表演了这么一出,还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交代,总之,他现在不能出事。带下去,严加看管。”
微生弦躬身应是,又转过身对着风檀道:“派本大人给你熬药,怎么药拿过来反倒不喝呢?是怕我给你投毒吗?”
“微生大人一生虐人无数,下官能得大人亲自熬药,怎有不喝之理。”风檀举起药碗,将药一饮而尽后作揖道谢,“谢过微生大人。”
微生弦道:“啧,听着可不像好话。”
微生弦去料理溯白,风檀跟着萧殷时走出这间密室,探头往下看了看道:“大人在北镇抚司任职多年,可知这里都关了些什么机要人物?”
隔着昏红的暗光,萧殷时道:“逆党逆臣,敌国细作。”
风檀似是来了兴趣,道:“我少时听闻此处关了桦国第一大将之子沉泽,百姓们都说其人生得威猛高大,足有九尺之高,大人能不能带我瞧瞧?”
萧殷时沉冷的眸光落在风檀身上,有种刀锋般凛冽的感觉,气氛瞬间停滞。
风檀在这样的目光里被盯得毛骨悚然,敛了神色道:“我僭越了,大人息怒。”
萧殷时破天荒解释一句,“未得陛下旨意,诏狱五层往下不可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