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所不知,我近日尝试将长安划分成了几个区域,在不同的区域之间收买了一些分散各处的市井之徒与商户百姓,采用我亲自设计的单线暗语联络,这些人互相不认识,甚至都没见过我,但只要我在上端提出要求,相关的消息就能沿线传播,很快传到我这里来。”
卫伉眉飞色舞的为刘据解释道,
“而且义妁有名有姓,除非是什么只有天知地知的秘辛,否则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我再亲自筛选一下无用的消息,就可以报给殿下了。”
“……”
听到这番话,刘据顿时又对卫伉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卫伉只是侦查和反侦察能力方面天赋异禀,却没想到这货居然一发不可收拾,最近早出晚归的,居然悄然建立了一个初步覆盖长安的情报线人网络?
这要让他继续完善下去,岂不是要搞出来一个大汉监察院或是锦衣卫来?
不对!
此事非同小可!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刘据心中忽然涌现一股强烈的担忧。
不是担忧自己,而是为卫伉担忧,为卫青担忧。
卫青与刘彻现在的关系极为微妙,这正是卫青始终保持低调的主要原因。
也正是因为这个父皇和这个舅父君臣之间拥有这样的默契,双方才能相安无事,否则以刘彻的性格,恐怕早就容不下卫青了。
而如今卫伉忽然私自搞出这样一套疑似在监视整个长安的情报网络来。
这无疑于在刘彻的卧榻旁边架了个摄像头。
刘彻不知道那还好说,一旦有所耳闻,心中必定会起疑心,并且绝不可能只对卫伉有什么想法,一定会直接联系到卫青身上,甚至对卫青此前的低调表现都产生质疑。
等到了这个时候,刘彻与卫青必将陷入了猜忌链。
而且这个猜忌链绝不是通过语言能够化解的,所有的解释都将苍白无力,以刘彻的性格,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消除威胁……
而就算是卫青。
哪怕历史上他始终对刘彻忠心耿耿,甘愿自断羽翼低调行事,从不豢养门客,甚至从未擅作主张处置麾下的将领。
可一旦刘彻决心对他下手,生死存亡又受了冤屈之际,他还会保持此前的低调与顺从么?
刘据不知道,也无法做出预判。
但他心里清楚,卫青骨子里绝不是善茬,所谓慈不掌兵,他若是善茬就不可能令麾下将领甘心效命,也不可能令匈奴闻风丧胆。
谁也无法预判当一个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何况是卫青?
甚至就算卫青始终如一,甘心为消除刘彻的猜疑赴死……刘彻也并非什么赢家,毕竟卫青的功劳太大了,此事恐怕也要令天下将士寒心。
刘据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只知道,一旦刘彻与卫青陷入猜忌链,无论最终的结果是怎样,最大的输家都是有一个,那就是大汉!
“殿下?”
如此沉吟了许久,直到卫伉察觉到刘据有些不对劲的时候。
刘据才终于回过神来:
“表哥,义妁的事你先帮我去查,另外,我觉得你这套东西很有意思,能不能将其中的运作原理和方式总结出来,编撰成册拿来给我研读一番?”
“还是殿下识货!”
卫伉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当即一脸臭屁的拍着胸脯笑道,
“这有何难,我随后整理一下就给殿下送来,回头等家父知道我也并非一无是处,看他还有何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