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本来还想说“请父皇废了儿臣”,尝试激活一下“穿越福报”的漏洞,但看现在的情形,刘彻始终也没提废他的事,只怕这招非但没有用,反倒进一步激怒刘彻,让自己承受更多的毒打,那就得不偿失了。
妈的老子现在要是成了满级人类,肯定不会如此被动!
“啪!”
刘彻却只是目光一冷,又是一简牍拍了下来:
“逆子,这一下是为你拆穿栾大敢胡言乱语,骂朕糊涂而打!”
“啪!”
“这一下,是为你在东郡擅作主张毁堤淹田,不将计划提前向朕请示而打!”
“……”
刘彻完全不听刘据说些什么,直接左右开弓开始物理教育,甚至每打一下还要说出个门道来。
居然还是从刘据最开始拆穿栾大的慈石棋子开始算起,完全就是一副今日要借着机会与他算总账的架势。
敢情此前的桩桩件件,刘彻全都暗自记在小本本上,就等着这一天呢!
刘据屁股疼着,心在滴血,摊上这么一个腹黑记仇的便宜父皇,这才叫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要是真教刘彻全部清算,今天他这屁股绝对得开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刘彻暂时还没动活活将他打死的心思,因此下手虽毫不留情,但好歹每一下都落在屁股上……
“叫啊,你这逆子怎么不叫了!”
见连打了几下,刘据忽然不再挣扎,只是咬紧牙关仿佛赌气一般趴在地上不再吭声,刘彻倒还有些不解气了。
刘据已看出自己越喊痛,刘彻就越兴奋。
又心知刘彻没打算真将他打出个好歹来,于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总算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当即忍着痛接上此前只说了一半的话道:
“会讲故事的人统治天下,父皇正是因为自己讲不好故事,因此才利用儒家来替父皇讲故事。”
“既然讲故事的不是父皇,那么统治天下的也不是父皇,而是儒家。”
“父皇看似利用了儒家,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可父皇是否想过,儿臣如今学的是儒学,儿臣的子嗣未来学的也是儒学,刘氏的子子孙孙都将以儒学为尊。”
“百年之后,皇位更迭,看似父皇是愚民弱民,却也愚了刘氏子孙,弱了刘氏子孙,唯有儒家为尊于天下。”
“儿臣不禁要问父皇一句,届时这天下究竟是我刘氏的天下,还是儒家的天下?”
“?!”
听到最后这句质问,刘彻原本已经抬起来的简牍停滞在了半空。
眸子中那恼怒中夹杂着畅快的神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梦初醒般的惊疑。
这个问题问到了就连他时常为之掣肘,但却未曾想通的关节。
这天下究竟是我刘氏的天下?
还是儒家的天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经过这二十余年的大力推崇,儒家已经从曾经诸子百家中的显学之一,演变成了大汉唯一的显学。
儒生随之与日俱增,儒家在朝野间的影响力也逐年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