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刘光、鲁国国相、鲁县县令也是上来连忙劝说。
更有一名老妇热泪盈眶,挣开身旁搀扶的侍女,颤颤巍巍的坚持给刘据下跪:
“殿下对史家的恩情,史家人都心如明镜,老身在这给殿下跪下了,恳请殿下以贵体为重,不必观瞻婉君遗容……”
“殿下,殿下的恩情史家铭记于心,请殿下以贵体为重!”
其余的史家人也一齐跪在刘据面前,眼中含泪俯身磕头。
甚至就连瘸腿的史弘都扔下来手中的拐杖,以一种极为艰难的姿势跪了下去,淌着眼泪高声呼喊。
“西羌战场上成千上万的死尸我都见过,史婉君的尸首又何惧之有?”
刘据并未理会其他人,只是侧目看了霍光一眼,冷声问道。
“……”
这一眼,便让霍光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不再说话,默默的缩回阻挡的手臂,退到了一旁。
刘据也不再废话,伸手上去轻轻掀开了白布。
史婉君那张肤色透紫的面容随即呈现在他面前,脸上还隐约可以看出一抹悔恨的表情。
刘据虽不懂验尸。
但也知道,溺亡的人通常就是这样的肤色。
而悔恨的表情则是因为溺亡时窒息的痛苦所致,倒也不用在意。
刘据又伏身看了看史婉君的鼻腔,据说溺亡的人口腔和鼻腔会渗出血沫。
他也的确在史婉君的鼻腔深处看到了血迹……外面的应是已经清理过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
刘据依旧抬手探了探史婉君的鼻息,又上手扒开她的眼皮看了一眼。
的确气息全无,瞳孔也已经涣散……
做完了这些。
刘据终于不再触碰尸首,又轻轻拿起那快白布,小心的盖在了史婉君脸上,然后才转过身来看向堂内众人。
“殿下……”
刘光、鲁国国相、鲁县县令与一众跪在地上的史家人立刻都低下了头。
然后就听刘据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慢慢开口问道:
“方才来时我顺便看了看史家这座老宅,这座老宅虽然旧了些,但只有前后两個门可以出入,各处墙壁也高大完整,便是壮年男子拿了梯子攀爬也要费上不少力气。”
“而史家好歹也算是望族,家中随从奴仆众多,夜里必定有人守门和寻夜。”
“因此我想知道,史婉君只是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在深夜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去到外面投河自尽的,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
“?!”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刘光、鲁国国相和鲁县县令面面相觑,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
史家众人也是身子一僵,哭声都在这一刻小了许多。
“回、回殿下的话,许是家中奴仆夜里疏忽偷懒,一时未曾留意,才教婉君偷偷跑了出去。”
史家家主史弘腿虽瘸了,但心却还不瘸,仅是迟疑了两秒钟之后便回了话。
“因此直到现在,史家都未曾想过这件事,还并未追究守门和寻夜的奴仆?”
刘据又冷声问道。
“殿下恕罪,婉君出了这档子事,草民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一时间尚来不及去细想,经殿下如此提醒,草民也心有疑惑,这便命人去追究,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害死婉君的人!”
史弘连连磕头表态。
若有人去细看,他的鬓角已经悄然渗出了汗液,正凝结成滴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