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霓往前多走一步,立在一颗岩石上看着山下的点点灯火。这么多人家,里面都有爸爸妈妈和孩子,也许爸爸正在洗碗,妈妈在敷面膜,也许孩子正吃完了晚饭,赖皮不想写作业。
或者有些家里,跟她一样,空荡荡一个人。下不下班都没有区别,在哪里都是一个人待着。
林匪在她旁边站定,风将两人大衣边角卷到一起,轻轻碰触一下,很亲密的样子。
“小时候,我妈妈特别喜欢开我的玩笑,说我动不动就哭,以后一定是个娇气的小新娘,”丛霓回忆道:“我那时候是喜欢哭,一会是钢琴太难了,一会是不想写作业,一会又是没吃到糖,反正就是爱哭。”
丛霓不知道林匪曾经调查过自己的家庭,知道丛霓从小丧母,她只是把自己这一刻的感受说出来,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
林匪朝她看了一眼,风把她的碎发吹乱,昏暗的光线中,只有一双水眸在发光。
她继续说:“后来我妈就不在了,我就不怎么哭了。”
林匪想象不出来她小时候的小哭包的样子,从他认识她的时候起,她就是这副无坚不摧的样子。
不动声色,不为外扰,一心扑在重要的事情上的模样。
但是一个爱吃糖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她要遇到过多么大的挫折,曾经多么无助与绝望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细密的疼痛从林匪的心脏里钻出来,他脑子里出现了一张哭得鼻涕拉呼的小女孩的脸,他认真看,才发现那个小女孩是缩小版的丛霓。
小丛霓边哭,边朝他伸出手,像是终于找到家的小猫。
酸楚感从林匪鼻间冒了出来,他也朝那个小女孩伸出手,你好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也许是晚餐时候喝了一口红酒的缘故,丛霓觉得此时的自己头晕晕的,她吸吸鼻子,自嘲地笑笑,
“喂,林匪,你终于相信我不能喝酒了吧?”
她脚步微晃,吓得林匪赶紧扶住她,生怕她掉下山崖去。
直到两个人相扶着坐下,林匪心里才稍微稳一些,他把自己的大衣脱给丛霓,感慨道:“我真是服了你,你这酒量,连一条金鱼都比不过啊。”
才喝了一口红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丛霓的脸红起来,连带着颈脖的皮肤也转为粉红。虽然他不介意在这种美好的时候品尝下她的美味,但是酒量这么差,的确是比较危险的事情。
“那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他指的应酬啊之类的。
脑中像是有一朵云在飘,身体也很轻,丛霓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伸出手指头比划,“能不去就不去,能不喝就不喝,实在不行就喝一点,然后再请同事送我回去,当然只有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