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则在一旁如渊渟岳峙般静立,待到杜星澜话音落下,他向前迈出一步,步伐沉稳而坚定,神色从容,毫无一丝惧色,仿若即将踏入战场的无畏勇士。他气定神闲地论起“死”:“死,非为恐惧之渊,在吾儒学中,死亦有其大义。死乃生命之终章,却并非意味着终结,而是一种壮烈的谢幕。若为正义而赴死,恰似凤凰涅盘,于浴火中重燃世间大义之火,那火焰将烧尽邪恶与黑暗,照亮人类灵魂的苍穹。当国家危难,如大厦将倾;百姓困苦,似蝼蚁失巢。仁人志士当挺身而出,不惜此身,以血肉之躯扞卫正道。此死,是牺牲,是奉献,是将一己之躯化作桥梁,以一己之亡,换万众之生。死亦为一种警示,如高悬之剑,寒光凛冽,让世人明辨是非善恶,知荣辱,守正道。它是对道德的最高扞卫,是在必要之时,对生命价值的升华,使平凡之躯拥有不朽之魂。死可轻于鸿毛,亦能重于泰山,为义而死者,虽身死,其精神永存于世,如江河长流,奔腾不息,永不干涸,成为后人前行之灯塔,指引道德之方向,使世世代代之人能沿着此光,走向光明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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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之言,如金石相击之音,铮铮作响,在舍身崖前久久回响,似要冲破云霄,直达天际。老翁听闻,却只是微微皱眉,缓缓摇头,那眼中有一丝失望之色,道:“错,大错特错。”言罢,竟又转身欲再跳崖轻生。二人见状大惊,急忙再次阻拦,齐声说道:“您老,告诉我们,究竟错在哪里,若您道明,我们便不再阻止你跳崖。”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无尽的沧桑,他看着二人,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汝等听好了,今日便让你们长点见识,日后,莫要再在人前轻易谈生死。生死岂是汝等这般简单论断?生,非仅为履行责任、承载使命之途,亦非仅为展现仁德之舞台。汝等只看到生之光明,却不知生之苦累。每一个生命自诞生,便被命运之丝线牵扯,或困于贫穷,或苦于病痛,或陷于情仇。世间万物,生生不息,却也在这生之轮回中受尽折磨。此乃生之全貌,岂是仅用希望、仁爱能概括?”
老人顿了顿,又看向二人,继续说道:“至于死,亦非仅为正义而死才显其价值。汝等可知,多少人因无知、因无奈而死?又有多少人在命运的捉弄下,如蝼蚁般消逝?死,是生命的终结,这终结或许有意义,或许毫无价值,但它是万物的归宿,不可美化,亦不可贬低。生死相依,如昼夜交替,是自然之理。生中有死之阴影,死中有生之预兆,岂是汝等用大义、牺牲能一言蔽之?”
二人听闻,仿若被晴空霹雳击中,刹那间愣在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风在舍身崖边呼啸而过,似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
突然,夜雨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他竟似着了魔般,嘴唇微微颤抖,嘴中不断嘟哝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话音未落,他竟毫不犹豫地当着杜星澜与老翁的面,纵身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舍身崖。这一举动,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杜星澜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翁见状,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轻声说道:“这是真明白了,舍得死,就会生。”他转身看向杜星澜,只见杜星澜满脸愧疚,眼神中尽是因未能阻止夜雨赴死而产生的痛苦与自责。老翁缓缓说道:“在这里安静地住下吧,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才能更好的生,那时你便会明白他为何选择去死。”
老人正欲抬脚离开,刚迈出一步,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停下脚步说道:“他如果没死,他的成就会高过你,不过这都不重要。记住,等他归来,和他一起来山上玉皇顶找我。”
马全忠微微眯起眼睛,沉浸在回忆中,继续说道:“所幸天怜英才,夜雨跳下崖后并未身死。在那崖下,他与孤独为伴,与日月同辉,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替中度过了漫长的五载。那崖下的五年,仿若一场灵魂的修行。或许是那无尽的寂静、艰苦的环境,让他对生死有了更为深邃的领悟,宛如凤凰涅盘一般,从而成就了儒家宗师之境。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他们二人以师兄、师弟相称,这其中的缘由,他们从未对外人提起,如同一个被岁月尘封的秘密,便也就无人知晓了。”
太子认真听着马全忠的讲述,心中也对夜雨与杜星澜关于生死之论与老翁所言,陷于了深深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