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韩飞他家右边的院子,已经摆满了酒席。
说到吃席,不管你是喜事,还是丧事,对于一些人来说,那都是喜事。
他们这红杉村,虽同出一源,但这么多代过去了,也就有了亲疏。
亲一些的就邀请来了,疏一些的就没邀请。
怎么鉴别亲疏呢,在里面也有一些道道,就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小本子,这小本子不是用来记什么日常琐事的,而是记账的。
也就是记份子钱,今天他办孩儿满月酒,请我去,我给了多少,明天他家办迁居宴,请我去,我给了多少……
过去我给过的,今朝儿也得邀请来不是,礼尚往来,谁也不漏了谁。毕竟张罗着宴席,其中破费不少,也算是某种互帮互助的潜规则。
当然,也有一些不讲规矩。
就比如此刻和李秀青母子同桌而坐的韩本义。
甭管,谁家有席吃,这韩本义必然准时到场,就是从未给过份子钱。
倒也不是说他白吃白喝,来了倒也会帮会忙。村里人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毕竟谁家办喜丧事,还会大费周章跟他闹腾,多一副碗筷也没什么。
这韩本义,如今已经六十有余。
红杉村里的人,都管他叫韩老粜。
之所以叫这名,是因为以前他家是这韩家村里的大户。
所谓“粜”,一个出,一个米,就是卖米的粮商。
韩老粜有一习惯,逢人就说道起他家的历史来,要么指着某块地,说以前这是他家的,要么指着某块水田,说那也是他家的。
话倒是不虚,林渊听她姑姑说,这韩老粜家里过去确实阔绰过,不过那都是近一百年前的事了。
当年打地主分田地,他家就是被严打的对象。
一百年前,韩老粜也还没出生,他也是听他爸爸说的,说他们家当初当初有多风光,他爷爷当初当初有多么了不得。
除了说道这事,这韩老粜逢人还会说他大伯的事迹。
说当年去了黄埔军校,当了什么什么官。
很显然,他觉得这事,是很给他长脸的事,虽然这事和他压根就没关系,甚至来说,他都没见过他大伯。
当年他出生那会,他大伯就已经离乡从军去了。
这一去,就再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