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天真。”
秦正兴怒不可遏。
“放眼这么大的临安府,你觉得有几个人是真的依靠自己真才实学当上官的?还不都是找别人。你莫不是中了半辈子田,真的种傻了吧。”
“正兴,你消消气。老三他就是个种地的,不懂你这些官场上的事儿,不要跟他计较。”
兄弟二人吵起来,两个老人夹在中间也不舒服,秦老夫人喝斥道:“老三,还不快给你大哥道歉。”
“爹娘,我认为我说的没有错。”秦老根梗着脖子说,“若是大家都靠关系上位做官儿,那还有什么公平可言?遭殃的岂不都是百姓。”
秦正兴冷冷一笑,对此不屑一顾。
秦老爷子苦口婆心劝老三。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就帮你大哥一回,让你家老四媳妇儿拿上令牌去见一见孙老夫人。往后你大哥一家也会对你们的恩情铭记在心,说到底大家始终是一家人,当然要帮着自己人。”
秦老根沉默良久,问到:“那位孙知府是不是一个好官呢?”
“孙知府当然是个好官。”
这句话老爷子想都不用想。
他是见过这位知府大人的。
他们到临安来那一年,这位孙知府便衣去城门口接他们,是个很和善,很有气势的大人。
知府大人随身带了一个钱袋,里面装的满满都是铜钱。
老爷子至今还记得经过城门那些乞讨的乞丐时,这位大人从钱袋里抓出一把,将每个乞丐的破碗里都放了三枚铜板。
那些乞丐对他感恩戴德,后来自己还听说临安府的乞丐是其他地方的乞丐比不上的,因为他们能收到知府大人给的铜板。
“那爹娘可知道为何孙老夫人不见大嫂?”秦老根继续问。
两位老人一头浆糊。
“也许是有事在忙碌吧,听说不止拒绝了你大嫂一人,其他的上门客人全部拒之门外。”
“这就对了,因为知府大人要高升了,孙老夫人也知道会来很多贺喜的客人,其中不缺想要走关系请他帮忙的,所以早早就闭门谢客。您都说了,孙知府是一位好官,那他的娘一定不会是他的污点,自然也就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贿赂。”
老爷子一愣一愣的,他竟然被儿子这番话说住了。
是啊,孙知府刚正不阿,怎么会接受别人的贿赂呢?
秦正兴冷冷道:“不试一试如何知道?”
他忍了又忍,最后深深呼吸出一口气,仿佛将满腔怒火尽数平静下来。
“既然三弟不愿意,那也不必多说了。你的意思,大哥已经明白,往后这件事就当大哥没有提过。”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甩袖而去。
元氏匆匆跟在后面一同离开。
秦正兴回到屋子里就抓起桌子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一瞬间,杯子碎成好几块四处飞溅,茶水流了一地,两个丫鬟吓得站在旁边不敢吱声。
“夫君,老三家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何必跟他生这么大的气。”
“没事,我就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愚不可及的榆木疙瘩!”秦正兴狠狠道。
他自认为对老三的让步已经够多了。
一开始他安排了别院的庄子给老三一家,非但不领情还搬到村里打了他的脸。
后来老三家要烧炭,为此他舍弃了李家这颗棋子。
就连抓伤女儿的那只猫,他都没弄死,还辛辛苦苦帮老三养了几年的儿子供他读书。
这怎么越想自己就感觉越像是冤大头呢?
秦正兴觉得自己亏大了。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将桌上剩余的茶壶也扫落在地,问身边的妻子:“秦耀祖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消息出来?”
如今已经七月了,就算是走得再慢,秦耀祖这个参加春闱的也该回来了,就算人没回来,那边的书信也该送来了。
“还没有呢。”元氏也奇怪得很,“按理说路再难走再慢,子康的书信应该已经送到临安了。”
秦子康是他们的大儿子,在京中谋了个芝麻官的位子,也已经成亲,妻子是京官儿的庶女,很多京中的消息都是秦子康帮忙传回来的。
他们可是一家子都对秦耀祖抱有希望。
养了几年供了几年读书,千万不要落榜了。
秦正兴愤愤道:“哼,我看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八成就是落榜了!”
他现在对秦老根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你也别这样说,咱们好歹也在耀祖身上砸了这么多心血,如果他能留在京中,高中三甲,对咱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就他还高中三甲,他能中个进士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