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襄听得如此天真的话语,心头顿生苦涩,嘴角却扬起一抹讥讽。
“你父王还在的时候,自然是极好的,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可是——”
赵怀襄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片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还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
“可是他走得早,你皇爷爷自然挖空心思,要磨练出一个,如你父王一般出色的储君来。”
“到底都是人啊......”
“便是帝王,又怎能脱离得了人心人性呢?只是权势大了,只消挥挥手,便可撼动半座江山,颠覆无数人的一生罢了。”
赵怀襄说到此处,目光遥遥望出去,越过飞扬的亭檐,去看远处那犹泛霞光的天际。
......
“大哥,你要保重身体啊。”
“怎么了三弟?怕我撂担子呀?”
“是啊,有大哥在前头遮风挡雨,我才好做个游手好闲的闲散皇子呢。”
“好,那大哥一定努力活得长久些,好叫三弟每日都过得优哉游哉,安闲自得,这样可好?”
“不好。”
“嗯?”
“不是长久些,而是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还是三弟会说话,好,那我就活个长长久久,长命百岁,让三弟啊,松快无忧一辈子!”
.......
往事如昨,赵怀襄只觉密密麻麻的热意攀上鼻尖,这一刻,只觉心里头都被挖空了。
他掩下长睫,平复了良久,才开口说道:
“烨儿,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我也无需开脱,在皇家,‘不争’本就是奢侈”
“三叔无权无势,母妃不过婢女出身,你三婶婶的母家也稀松寻常,我根本没有胜算。”
“我有自知之明,本无意相争,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可你皇爷爷却不愿放过我,他非要逼我!”
“既然要争,我就要做到极致,做到最好,否则最后输了,累及母妃、妻女时,我会痛恨自己为了所谓的良知底线不曾倾尽全力。”
“所以,我只能竭尽所能,无论手段有多肮脏,只要能助我达成目的,我便来者不拒!”
“自然,夜路走多了,我也早就做好了一败涂地,死无全尸的准备。”
“只是没料到,今日会结束得如此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