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公公急忙让出了位置,将手上的墨条递了过来。
江浔接过后,一手提袖,一手研墨,目光规规矩矩落在砚台上。
盛帝抬手蘸了墨,在铺展的宣纸上大笔挥毫,而后笑道:“修直,这四个字如何?”
江浔闻言这才微微抬眸,只见宣纸上赫然写着“佳偶天成”四个字。
他当即放下墨条,恭声道:“圣上之字,笔走龙蛇,神韵天成。”
盛帝唔了一声,一边搁笔一边说道:“旁人若这般说,朕便觉得是在阿谀奉承,唯有修直这般说,朕信是实话。”
“正月里去提亲,如何了?”
盛帝状若不经意地问起。
话题起得突然,江浔先是微怔,随即面上掠过一抹极轻的笑意,回道:
“回圣上,沈将军已然应允,臣不日便要遣媒人上门,正式提亲了。”
江浔此次去沈府提亲,是早早就写了折子呈进宫的。
毕竟从前盛帝曾几番要给江浔说亲,他都拒绝得干脆,且还说过“终身不娶”的话。
无论盛帝有没有当真,江浔既改了主意,自当问过盛帝的意思。
福顺公公垂着头站在一旁,这会儿也在咂摸圣意。
这件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往大了说,定个欺君之罪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他记得清楚,圣上那日读到江大人的折子,竟弯了嘴角,毫不犹豫批了个“准”字。
有时候连他都瞧不准,圣上对江大人的恩宠到底有多深。
盛帝微偏着头,捕捉到了江浔脸上的笑意,眸色渐深,温声道:
“那沈家姑娘朕是瞧过的,确实非寻常闺秀能比,难怪从前朕与帝师说的那些姑娘,修直都瞧不上,原来是要挑个顶顶好的。”
江浔听到盛帝夸赞沈嘉岁,轻轻弯了眉眼,却很快又摇头,如实道:
“回圣上,诸人好坏比不得,只是沈小姐于臣有恩在先,臣便多关注了几分,而后——”
“而后倾心于沈小姐的心性品行,这才生出了成家之念。”
说这些话的时候,即便江浔极力克制,但眉眼间还是溢出了些许喜色,与寻常沉稳冷静的模样大不相同,引得福顺公公也多瞧了他两眼。
盛帝将江浔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扬了唇,“成了,知晓你情窦初开,这些话朕不稀罕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