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府,客院。
陈林有些没眼看,想当初他们师兄弟从两大部落骑兵手中救下周柏时,他身中数刀也没怎么样,这会儿不过短短一盏茶功夫,竟已哭了两回......
花颜被舅舅那炽热心疼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微笑着说道:
“舅舅,这些年来我随在二小姐左右,一直都安好,未曾受半点委屈。你快把眼泪收一收,待会儿浣云姐姐来了,若瞧见你这副模样该要心疼了。”
周柏伸手轻轻在花颜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都到这般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陈林悄悄退出花厅,周柏轻声嘀咕一句:“还算这小子识趣。”
花颜难得笑的很温和闲适,将与陈林曾幼时一同被卖到郑氏牙行之事告知,又与其简略说了说从津南到临安的那些年。
周柏虽已从浣云处得知,却依旧听得极为认真。
“回京途中,听侯爷说起,你父亲......”
花颜的神色毫无波动,淡淡道:“死了,那个女人想必也成了一堆白骨,至于我那便宜弟弟,就看他的命数了,也许成了乞儿,也许被人掳去卖了也说不定。”
这便要看继母身死前如何为他谋算了,不过按当初的药量,她死时,弟弟应该正好六岁。
一个无人可依靠的六岁小童,花颜并不认为他能有陈林这般的运气。
周柏悚然,须臾间便明白,恐怕孟成文的死与花颜大有关联,自己这位外甥女自幼聪慧过人,他完全相信花颜有能耐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做成此事。
弑父之名,足以令一人坠入深渊。
周柏嘱咐道:“此事万不可在人前提及,不过他若还活着,我定教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接下来,花颜从周柏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近十年深陷草原部落的经历。
一言以蔽之,周柏凭着小聪明,千挑万选了位于草原边陲的呼衍氏部落,并假以泾阳茯茶生金花的说辞,倾销临安发霉的茶砖。
周柏生了一张巧嘴,张口就把呼衍氏部落的牧民唬得争相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