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大雨渐歇,屋檐积水一下一下,犹断未断敲打着窗外几扇肥绿芭蕉叶。
青石上又落了湿叶,婢女们打扫得更加勤便了,箩筐扫帚触碰免不了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嘈杂中又多了几分窸窣热闹。
殿内,舒清望着大门方向面色不虞,略有恼意,遂端茶不饮,随意置于案盖茶碗外。
华阳宫往东二三里便是越妃的和喜宫,那李贵人正是住在其偏殿,这些日子圣上老是去和喜宫看李贵人,倒是让越妃也占了不少便宜。
李贵人身后的李家在汴京更是连门阀世家都算不上,听说是圣上私访时在汴京路上救下的。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父母双亡,两个弟弟幼时在街上走失,这么些年也没找到,圣上怜惜她孤苦,有了这由头更是常去。
她就是想不明白,那街上的叫花子也孤苦,圣上怎么都不去怜惜怜惜,这李芸出生上不得台面,也就只剩下那一手簪花小楷还能入眼,圣上定然是被这狐狸精迷了眼。
李芸算个什么东西。
承宠这么些年,也没见她有过一子半女的,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论起自己,那自然是千娇万宠长大,父亲大理寺卿舒彬郁虽算不得什么特别高的官,但在汴京中大多都还是要给父亲面子的,更别说她如今是舒妃,于后宫风华万千,除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她的位份不算低了。
只是父亲自小教育,女子无才便是德,是才她如今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平白容易惹人笑话。
华阳宫内从前也有圣上赏赐下来的牌匾,是写着几个字,赶巧她一个也不认识。
圣上久不来,恐怕再过不久,她就要被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舒清越想心口越闷。
“圣上到——”门口传来太监尖细嗓音的通传,脚步由远及近。
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华阳宫内殿门口。
舒妃心跳急速一下捏紧了手帕,让人给她穿好绣鞋就要往外走,可刚起身又想起圣上这么久都不来了,不由得小性子上来起了恼意,干脆又坐了回去:“圣上怕是早就忘了嫔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