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的命运随着分分秒秒的流逝而变得愈发明确。从救赎之血中提取的特殊细胞是一种可以创造奇迹的超凡恩赐,它的种种馈赠通常是永久性的,然而神选者的灵肉如同一块诸神亲手打造的怀表,其精密程度无以复加——试问除了伟大的梅菲斯托,还有谁具备此等胆魄来篡改诸神制定的规则?
“成功了。”梅菲斯托将狂喜不假思索地传递给玛丽亚。此时劳伦斯不再是一个野兽灵魂与致命痛楚的载体,他不再挣扎,呼吸逐渐平稳,命运将重新由他自己掌握。片刻后玛丽亚才迟疑地松开双手,直到梅菲斯托忘乎所以地大笑起来,她才浑身一颤,无力地坐在地上。某种混杂着轻松和后悔的奇特情绪笼罩着她。若非因为那个孩子,她显然不愿再与梅菲斯托有什么来往,然而传奇法师毕竟具备了一种能够重塑生命和篡改命运的手段,这让她甚至在打下手时短暂体会到了神明般的无所不能。
-好了,让我们再来一遍。亚当·劳伦斯,你是否发誓维护费舍尔·菲丽丝的尊严与荣誉?”
我发誓。
-你是否愿意有生之年都以她的名为傲,永不背叛,对她尽心服务?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永远都向她开诚布公?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以手中的长剑起誓,成为她的守护骑士?你将成为她的剑与盾,坚定地对抗她的敌人,至死方休。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成为她最忠诚的护卫?行必要之恶,毫不动摇。为生者牺牲,为死者杀戮,永远忠诚,直到长夜终结。
我愿意。
-但你背弃了誓言。是你杀了她。
我愿…不,为什么?她在哪?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她?
-她死了。她是因你而死。想救她吗,无论有何代价?
无论有何代价!
-你会死。
这是我罪有应得。
……
“你干了什么?!”刚刚放松下来的梅菲斯托只感觉一股熔炉烈焰般的气息从劳伦斯的喉咙里呼啸而出。
“和我没关系!”玛丽亚注视着劳伦斯的异变,下意识躲到了一旁。
劳伦斯双眼里积聚着鲜红光辉,他滚烫躯体所散发的高热将心急如焚的梅菲斯托步步逼退。他剧烈的痉挛让身下的大地也晃动起来,由内而发的熊熊烈火将他的面孔灼成焦黑。他在不可能存活的情况下依旧维持着生命,那悲恸的尖叫声令人怜悯。他全身的骨骼在这场崭新的折磨盛宴中融化开裂。他眼中进射的灼灼火光愈发明亮,让人无法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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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你的孩子,你必须挺住!”梅菲斯托如同输红眼的赌徒般飞身扑向上百个瓶瓶罐罐,手足无措地翻找着可能给他带来些许希望的珍惜材料。“你要活下去,你得复仇!你必须…”劳伦斯发出了最后一声尖锐悲鸣,那可悲哀号回荡于整座山脉。
如梦初醒的梅菲斯托从幻想中抬起头来,满怀绝望。劳伦斯已经不复存在。将他抹消的那股力量仅仅留下了一颗开裂破损的心脏。细密尘埃缓缓随风飘散,任何火葬都休想如此彻底地销毁一具人类躯体。梅菲斯托发疯似地捧起那堆心脏周围的细密尘埃,然而胡作非为的轻风很快便将那尘埃卷走,劳伦斯在这世界上的残存痕迹便如同他最后一句充满负罪感的告解般消散无踪。
“不,不…”梅菲斯托用力捶打着地面,“不可能,明明已经成功了,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玛丽亚没好气地说:“是你亲手把他折腾死了。”
“不,那不该是他的命运,”骄傲的传奇法师拒绝承认失败,“你也看到了,他的血肉已经重塑,他残破的灵魂已经痊愈。我做到了!我的计算没有失误!除非…”
“除非什么?”
梅菲斯托缓和了一下呼吸,然后屏住,就像他想象中的奥秘之主会做的那样。他抓紧时间享受这最后一点恼怒带来的冲动,以免它在往后的日子里变成一把锋利的剃刀,割伤他骄傲的灵魂。
接下来需要集中精力。他需要保持自信。
“除非他不是预言之子,也不是天罚神选。”梅菲斯托沮丧的咕哝着。预言提到过那个不同寻常的、羸弱的、有礼貌的、重情义的男性。他会成长为人类中最强大的存在,连诸神也会畏惧他。但仔细想想,劳伦斯即使没有被打垮,他也被深重磨难深深地压制住了。他迟钝地等待着命令,满足于服从和小小成就带来的幸福。这很好。但这不该是…
劳伦斯仅仅是恰好具备那些特质的神选者…
自从梅菲斯托背井离乡,这是他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明确的目标已经离他而去。
“好了,既然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梅菲斯托说。“这就像迷宫,如果此路不通,就说明还有别的出口。”他停顿了一下。“你回去后,联系卡西奥佩亚。她有足够的威望吗?”
玛丽亚点了点头。“只是圣城的话,她的威望仅次于圣座。”
“那这就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告诉她,全能之主的愤怒将降临到圣城。”
“听起来这简直是…”
“天方夜谭?没关系,我也不指望她能帮上多少忙。重要的是你们必须带着信仰的火种离开这里,记住这一点。对了,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