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良忙道:“行了,不说这个了,富贵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等他们来了,我们再谈。不过,我自有办法把他们赶走,不过,如果他们非要来,那么抱歉,我们还是早点断绝关系吧。不要因为这点小钱,就大声喧哗,让人耻笑。”
如枚又道:“我们舅舅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咱们把话挑明了,他总不能一直缠着不放。而且,等开春了,地里还有工作要做,队里也不会让他们到处跑。他们怎么可能从这里回来?”
如枚父亲道:“这件事并不像你想得那样糟糕,你叔叔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咱们就说咱们的窑子小,用不着恁多人,人家会自己走的。”
如枚娘忙道:“不用理他,这是我弟弟,我会跟他说的。反正我这十几年都没回来过,说实话,回来的机会也不多。”
第二日,便是第三日,一家三口齐聚一堂。
果不其然,半晌午的时候,如枚的叔叔来了,他的叔叔也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和贤良差不多大。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如枚的府邸,两个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还以为是在别的地方。
她一边走一边问,大家都打趣道:“你姐姐家里怎么连你都不知道,看来是好几年没来了。”
如全正对着韩擒抱、崔珏开玩笑,“今儿个天气真好,屋顶上的冰块都融化了,要不要一人一根,跟个大冰棍似的。”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手里都是棍棒扫帚,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大喝:“如全”
“叔叔,哥哥,你们来了,快进来坐下。
她的大伯五十多岁,身材高大,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黑色棉衣,袖口和前襟都被撕破了,露出了里面的棉絮。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长长的丝带,作为一条腰带,将她的衣衫紧紧地裹住,保暖。
她的双腿上,还套着一条宽大的裤子,上面还贴着一块破布,显得十分丑陋。脚踝上还绑着一根细细的腰带。
她的脚上,还套着一件裘皮大衣,上面还长满了青草,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
而他的表妹,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毕竟年纪小,又会打扮,所以才会穿的这么严实。他的双腿上,还打着两个打了两个洞的小洞,脚上的鞋子也已经被汗水打湿。
这对父子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一脸笑容,看似和蔼,实则不好相处。
这还是如枚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叔叔和表姐。
董学斌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贪婪,对着自己的小楼和小楼赞不绝口,“十几套,你家现在好了?”
如枚的父亲一边帮两人点燃香烟,一边说道:“什么发展不发展的,不过是开了个烧窑,养了些野兔而已。”
“也没什么,就是建个屋子,让那三个小家伙都找个媳妇。贤良已经跟他的妻子离了婚,这是你不懂的。我们家只有三个单身狗,真让人担心。”
谈话顺利地由屋及窑转至贤良,如枚舅也赶忙道:“就是就是。贤良怎么这么惨,昨天富贵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还不信呢。”
“我们有房子,有窑厂,有钱,还愁嫁不出去吗,放心吧,这两日我帮你打听打听,要是有好的,就告诉贤良。”
“至于那个叫金福的孩子,不是早就订下来了吗,就在昨日,富贵说他们两个都订了婚,眼看着就要结婚了”
如枚娘点了下头,“他们的婚事已经办得很好了,明天要去走亲访友。我们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准备好,改天再来吧。”
说话间,她唤了一声,“中午我们去你姑姑那里,你那三个哥哥昨天都出去了,不如让三哥过去?”
如枚的姑母就在那里,而且还很远,如果要去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如全匆匆赶来,道:“我走。”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来看过我姑姑一家,你帮我请他们,我就去看看他们。”
“我去帮你打包。”
如枚叔叔急忙道:“枚子,这些年不见,你变化可真大。这要在宴会上遇到,怕是没人能认出他来。你不是在靠山村订了婚吗?
如枚忙道:“我猜他姐姐今天就会来。我还没有到他的家里,因为我想着,明天就可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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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说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枚子,你在不在阿姨,我在这里……”
如枚跟着如珠走进庭院,果真看到姑娘独自蒯着一只沉重的篮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她浑身上下都是崭新的,只在脖子上系了一条赶会送来的丝巾,这一身的行头都是如枚给她准备的,看起来很是精致。
妞子忙道:“哟,你也来了啊,我还以为跟权大哥回家探亲了。”
虽然是亲戚,但是姜军的姐姐毕竟是她的长辈,所以并没有和她打招呼。
两人正在房中交谈,女孩将礼物交给了如全,又招呼了一声韩擒抱着崔珏,这才跟着如枚去了东厢房。
和那些大老爷们打了个招呼,如枚就把小丫头往屋里拖:“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帮三弟把筐装好,送他到我姑娘家,咱们待会再说。”
妞子道:“有什么好说的,不用跟我在一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在你们家就跟自己家似的,不用担心我,你先走。”
如枚也没拒绝,提着篮子往东屋西间走去,这里有不少好吃的,有好的,有好的,有好有坏,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库房。
如全见她把所有的菜都装进了筐里,笑眯眯的道:“你这次可真是大方了,每次都送这么多,我想你一定会问我们是不是有钱了。到时候我就跟他们说实话,到时候把他们都叫过来,那就麻烦了”
如枚沉吟片刻,道:“也不一定。我们又没吃什么亏心事,就这么几个包子和面条,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怎么说也是咱们姑爷。”
“如果人家家人问起,你就如实回答。告诉他们,他们在这里工作,你可以直接拒绝,不用担心面子上过不去。等他们的家属来了,我们也要让他们滚蛋。”
如全点了点头,道:“你不用担心,我和二哥不一样,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这砖窑太小了,实在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如果我能留下来的话,我就不会让他们去拖累其他人了,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亲人比较好。”
就像是一只装满了饺子,下面是肉丸子,还有一些鹿肉。然后又拿了一条新的浴巾。
然后说:“行了,没了。我也没带烟,我叔叔又不吸烟,我的两个堂弟我就放心了,我的两个堂弟都结婚了,结婚了。”
“我们总不能总是帮他们吧?这一次,他只是一次正常的探亲,其他什么都没说,怕回家又要得罪父母了。我都说了。”
如全应了一声,从西边走了出去,却见韩擒抱和崔珏正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妞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三个人正在抢夺冰块。
如枚无奈地看看他们,“姑娘,你可别随便吃啊”
如全却是一脸的羡慕,嘟囔道:“唉,我真是不愿意走亲戚啊。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玩的,还有突如其来的变故,真是太惨了。”
如枚家里的亲人并不多,只有一个叔叔,一个阿姨,并没有什么姑姑或者姑父。
以前的人们,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可是他们的生命都很短暂,很多都死了。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家庭,有些家庭只有几个人的原因。
因此,在七十年代,茹枚一家的人并不多。
有的家庭,十几个阿姨,从第二天开始,一直到十五,都没有一个人来。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一般都是早上去两家亲戚,或者去同一家吃晚饭,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喜欢串门的原因。
而如枚家就是其中之一。
送走了如全,接下来就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了,因为有两个人,都是舅舅和江家的人。
于是,如枚一把抓住了女儿,两个人一起工作。
妞子虽然是个客人,但是在这里,她只是一个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客人。
韩擒抱和崔珏,都是贤良、富贵的好朋友,几个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开始打牌,喊杀声震天,屋子里一片嘈杂。
大过年的,就是放松一下,开开心心的,什么都不做。
如枚的两个叔叔正在和她的父亲聊着天,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工作上。
如枚叔叔道:“中午吃饭后,我们去你们的青楼,外面下着雪,地面湿滑,我们就不进去了。我听说这座大窑很大,一座就能把它烧成这样。”母亲说:“家里有五六个人。一方是自己的家族,另一方则是自己的亲家。我们也不想让更多的人加入我们。”
“还有两个外来者,都是我们村子里的一位朋友,现在都是大师了。他们会做砖瓦,会做瓦片。我找了几个做泥水匠的,没办法,我就送他点钱,把他送走了。”
如枚的叔叔听到这句话,心中很不是滋味。
事实上,他们也从富贵儿口中得知,金环爹和江军爸的薪水都不算少,每个月也就二三十元
就算是在地里捣泥巴,搬砖,一个月也能赚个十几个,比城市里的民工还多,而自己的姐姐竟然告诉他,这是一笔小钱。一句话,就让他不要来了,这是要断了他家人的念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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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枚叔叔给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开口。
他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如果他说的不对,他可以帮他掩饰过去,现在就是他妹妹和姐夫的事情了。
“姑姑,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家兄弟不多,可都是有子女的,一年的学费和衣服,都要花不少钱。”
“地里出产的东西,连饭都吃不上,队里还能给我们发一些食物,但是那些正在成长的孩子,就像是一群饿狼。一切都是我在为他们赚钱,我也在考虑怎么赚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赚钱。”
“昨天富贵跟我说,姑奶奶开了个烧窑的铺子。于是我就和父亲商量了一下,让他帮忙,结果他一口就答应了。我和我爸都很开心,一晚上都没有睡觉。我这不是起了个大早,就来告诉你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是寒冬,我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先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简直就是将富贵的话奉为旨意。还问什么时候上班,连父母都没来得及拒绝。
如枚的父亲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如枚的母亲。
她哥哥是她的亲侄子,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只需要做一个配角就可以了。要是真的打了,到时候再来劝架还来得及。毕竟,这两个人都是亲戚,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如枚娘忙道:“你别跟我说,他什么都不懂,就是个打杂的。家里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愣头青。”
“这是个小窑,还说烧炭……我家从银行贷了两千多,一年的利息也有好几万。我们之所以建这么大的房子,就是为了卖砖。”
“有什么用,我三个儿子还没结婚,我要是不帮他们建个新家,怎么找老婆?”
倒不是她逼着自己说谎,只是一旦开口,她就再也拦不住了。
他舅舅一家来了,明日他舅舅一家可能会有更多的客人上门,他有四个儿子,还有他的舅舅,一共五个人。
一家窑,两家都不够,你要是同意了,就得同意,谁也不能来。
说真的,一个女子,只要一结婚,就对她的丈夫和孩子更亲近。
那些有能力照顾孩子的婆家,自然不会去照顾叔叔婶婶一家。虽然是亲人,但已经不是亲人了。
说到底,人到了中年,就只想着孩子。她对自己的弟弟妹妹疏远了,也是正常的,她也不能怪她。
如枚在厨房里做菜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荡着父母和叔叔在房间里的对话,心里很是忐忑。
就怕自家的父母,被那两个舅舅说服,让他们过来。等他一离开,那窑厂就被这帮人给糟蹋了,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很想让娘来问一问,可又担心娘不在,他不好意思,便答应了下来。
她对着正在生火的姑娘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到大厅里去取些东西。”
小姑娘高兴地应了一声,目送如枚匆匆离去,高兴地盯着那口铁锅。
如枚进了东屋,就听到母亲喊着“穷人”两个字,便笑呵呵的说:“大伯,你不懂,我们这铺子,就是我想出来的。”
果不其然,两人都是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嗯。”陈曌应了一声。如枚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我为我们家背负了几万的债务,这让我很不舒服。而且,他还从靠山村借了一笔钱,把这口水井给挖好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惹事。不是都在这里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家里的井水,都被人泼了农药。
“就是这样,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说我们是地主,是资本主义,还想去农场告状,你看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跟队长和队长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
“哦,我家里每年都要上交几百块钱,还有我们的工钱,还有烧煤的柴火。整天无所事事,一点收入都没有。”
“你也看到了,我二哥身上的军装很漂亮,那是我们靠山村的江军寄来的,又不是我们自己出钱买的。”
“现在正是结婚的紧要关头,我要是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就真的算不上儿媳妇了。你看,他老婆都跑了,还不是因为那个窑厂?”
“背负着几万元的债务,不仅让我父母寝食难安,就连我,也是忧心忡忡。一切都是我挑起的。否则的话,就算我结婚了,我也会内疚的。”
“而且,那些在窑厂里工作的人,一个月能拿到这么多……”到时候,如果窑厂撑不住了,最先要扣工资的就是他们。你想啊,我们家里的钱都不够了,哪里还能拿得出来,叔叔,你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