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矜骄傲人、克己复礼的世子,一脚踹开了那道门。
院内院外立刻跪了一地人。
太妃在淮王的搀扶下,出得正屋,一眼就瞧见盛怒之下的宋筠,尚未来得及质问,身侧一道灰色影子就扑了过去。
“世子!”
程思珺身着一身灰袍,不着脂粉,清瘦得如同道观里的女道。
她扑到宋筠脚边跪下,凄惨地哭道:“这可是您妹妹呀!就算您不愿还她公道,也不该让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被这么多人瞧见啊!”
这一哭,立刻引得房间里的宋湘淇也哭了起来。
“兄长,世子妃将我推进池中,您不帮我倒也罢了,怎么跟她一起欺负我?”
宋筠在外征战多年,归府后又一直在世子府“养病”,对自己的两个妹妹都觉陌生,还是头一回知道,宋湘淇居然跟程思珺一个调调。
她才八岁啊!
宋筠毕竟是男人,就算里头是自己亲妹妹,站在她房门前也有些理亏。
一时无言,只得转身,背对门内。
就在他转身的同一瞬,一抹小影子唰地就跳进屋中,再一瞬,就听得宋湘淇变了哭喊的语调。
不似之前矫揉造作,竟是真的带足了恐惧。
方知雨冲进屋中,掀开被褥,一把拎住宋湘淇后领,连拖带拽,任凭哭喊,直接将人拎到院中。
后头追了几个丫鬟婆子,竟无法从她手中将人救出来。
“瞧瞧!她哪里衣衫不整了?”
八岁小女孩,穿得一身紫棠厚襦,身披虎皮披肩,脚踩莲云新鞋,除了一头湿发仍在断续滴水,未有半点形象不适。
宋湘淇何时遇见过这等狠人,吓得伫立当场,一动不敢动,连抽噎声都越来越小。
程思珺转身扑在方知雨脚边,哭道:“世子妃,我知道您恨我,有什么都冲我来,她才八岁,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何家妇人也在这一刻冒了头,“可不是嘛。太妃,二姑娘刚在池水里泡过一遭,哪经得起这等寒风,还是先让二姑娘回屋里去暖着才好。”
太妃轻轻看了她一眼,露出个满意的眼色,转而道:“世子妃,那可是世子的亲妹妹,你是真想让她没了,让我这老东西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敢。”方知雨沉沉回答,语气却冰冷得将人隔绝,“宋湘淇,你敢再说一次:是我把你推下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