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邓子安嘲讽似的一笑:“阁下可是韩龙阳韩大帅?”
“狂妄之徒,竟敢如此污蔑你韩爷爷!”韩进暴怒,猛夹马肚,持槊上阵。邓子安吩咐诸将:“不可插手,让本将军会会这家伙!”继而大喝一声,身姿宛若流星,马蹄如同鼓槌,敲撼大地。
进身之际,邓子安率先发起攻势。一袭突刺凌厉无比,宛如银龙于空中盘旋。韩进全然不慌,天方长槊极其冷静地架住银枪。
“砰!!!”一阵兵器相交,犹如雷鸣回荡。双方军阵擂鼓不断,气势似要冲破天际。
只见韩进槊风呼啸,锋芒如灵蛇出洞,直刺贼将。邓子安挥舞银枪,如同挥舞狂风,猛烈地扛下长槊疯狂地攻势。继而寻隙反攻,怎料韩进毫无破绽,两班神兵如同两条蛟龙,毫不相让地互相撕咬。
双方士兵不断高声喝彩,华绫以宽袂拭汗,无比紧张。生怕哪一下大帅失手,一切的努力即将付诸东流。
相持两个时辰,击鼓的人已换了两三个。天色已渐暗起来。韩进松开相持:“邓子安,这等小地方难以施展拳脚,你若是个好男儿,便于我到林中旷野相斗!”
邓子安激战正酣,随口应道:“这有何难,现在既去!”
两匹骏马相交奔跑,韩进与邓子安则继续酣战。二人招式越来越快,兵器交叉抵挡,不分伯仲,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此人与我交战甚久,竟能不落下风,实事不容小觑……”邓子安暗中思忖,自诩“天下无敌”的他竟在今日遇到了对手。
二人犹如脱弓之矢,顶着月光一路缠斗至密林中。双方军队皆举火把在后面跟进。孰料两匹良骥迅猛如电,瞬间甩开了大部队。
银色气旋在四周激荡。呼啸声中,朔锋如虎,一往无前。银枪之上,映照出那凛冽的锋芒,锐不可当。一簇簇火花伴随着叮叮咣咣的金属相撞声翩翩起舞。
然而,双方的气力皆已消耗殆尽,但又不约而同地期望着对方失手。双方的眼中唯有锐器相交,仿佛世间万物在这一刻融化掉似的。
“吁!!!”
“战鼓”于夜色中不慎被树根绊到,导致韩进连人带马重重地摔翻在地。天方长槊被震到一旁,胜负已分。
九转亮银枪的尖锋居高临下,以胜利者的姿态骄傲的对准着韩进眉心。韩进自知败局已定,紧闭双眼,喃喃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他静候许久,浑身却无一处受到攻击。他疑惑地睁开双眼,就见邓子安早已收回兵器,爽朗大笑:“马失前蹄,实属意外。你我胜负未分,待到来日再战!”随即回马,离开此地。唯留下一脸发懵的韩进。
华绫带着军队赶了上来,追问伤势。韩进强忍疼痛站起身,挤出一个笑容:“咱今天,欠那家伙一个天大的人情啊……”众将士听了此话,个个摸不着头脑。
“收兵!”
却说经此一役后,韩进军已有半月未作动静。芝麻李乐观的认为,是敌人畏惧任嚣城邓大将军之威名。故而欣喜若狂,置办宴会邀请手下。
作为此战首功,邓子安受到诸将极大礼遇。宴席上,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乐呵。芝麻李一口一个“弟弟”,亲自为其敬酒。邓子安自是不敢受,忙起身回礼。
“弟弟此战,想必是把那韩龙阳吓破胆了吧!”芝麻李叽叽地笑。
“大帅谬赞,末将实不敢当……”
“不知弟弟想要何等赏赐?”
“同乡人报信来说,家母病情恶化,连寻多路郎中皆束手无策……恳请大帅成全末将尽孝之心,恩准回乡。末将必当肝脑涂地,侍奉大帅!”
他紧握双拳,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哭泣声。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邓子安作为孝子,终是忍不住这些苦楚。
芝麻李脸刷一下黑沉,心中已有半分嗔怒:“咱会找更好的郎中,你……就先不要回去了。”
“大帅,可是……”
“子安老弟!你怎么就不能体会哥哥的难处啊!”芝麻李狠拍酒案,极不耐烦地摇头:“你的娘也是咱的娘,咱能不放在心上吗!郎中不好咱能再找,可你这个虎将没了,咱去哪找!!”
一声大吼,吓得全场缄口噤声,他们甚至不敢劝阻。邓子安跪伏于地,连声请罪——虽说他并不知何罪之有。
“罢了罢了,日后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