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猛然抬头。
陈韶也收回目光看向他,看着他赤红的双眼及汪老头激动的神色,笑说道:“先别顾着高兴,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我去!”汪正急促地答道。
“那好。”陈韶站起来,“等我回头调查清楚,就派人去通知你爷爷,到时你直接到惠民药铺找七爷便成。”
汪正飞快看两眼惠民药铺后,极力克制着激动地答了声好。
从食味斋出来,看到在那十五个学子跑前忙后的维持下,义诊活动渐渐变得有序,陈韶也没有再去打扰,坐着马车便回了太守府。
吃过午饭,原还想等傅九回来问一问结果,眼皮却控制不住地往下垂。蝉衣也困得很,看她这样,掩唇打着哈欠道:“公子撑不住就先睡一会儿吧,反正事情都堆在那里,没有长腿,也跑不了。”
陈韶连客套话都没有说一句,便歪床上睡了。
蝉衣看她睡了,强撑着到屋外跟李天流打了声招呼后,也歪在凉榻上睡了。
陈韶这一睡,直睡到了卯初。醒来看着昏暗的天色,捏一捏眉心,醒过神后,歪头看到凉榻上的蝉衣,不由放轻手脚起来,自行打水洗漱过后,出门站到屋檐下,微微闭眼呼吸了片刻凌晨微凉的空气。再睁眼时,余光无意扫到书房透着光亮,不由好奇地朝树上看一眼。李天流和傅九都在树上睡得好好的,那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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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韶放慢手脚走过去,看到是全书玉在翻看账册,回头看一看东厢房,又看一看她,不由轻巧地站到她的身后:“你一夜没睡?”
全书玉正全神贯注地抽查着几个学子昨日核对过的账册,猛然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回答道:“公子这么早就醒来了?”
陈韶看她的脸都吓白了,拿过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不早醒,怎会看到你一夜未睡?”
“我没有一夜未睡,”全书玉接过茶,浅浅地喝上一口压惊道,“我也就比公子早半个时辰醒过来。”
现在刚过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钟,她早半个时辰醒来,那就是四点钟就起来了。陈韶看一眼她的面色,见她虽带着几分疲色,但精神不错,才将目光移向她跟前的账册道,“不是说过了慢慢来?”
“这些都是张儒沅、崔述他们这两日查过的账册,我有些不放心,就想趁早起的功夫稍稍检查一二。”全书玉将旁边的一小摞账册推过来,“也没有全部检查,不过是随意地抽上两三本大致看一看罢了,也费不了什么心神。”
张儒沅、崔述、常思、康正宗、耿定理就是跟着她查账的五个学子。
陈韶随手拿起一本账册,边翻边问道:“怎么样?”
全书玉唇边荡着几分笑:“还行,只偶尔会有几个小问题。不过他们原本学的都是四书五经。第一次看账册,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
陈韶放下手里的账册,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全书玉摇头,“倒是都很谦虚,与我想象的有些不同。”
陈韶闲聊般问道:“你想象的他们是什么样子?”
全书玉也坐下来,将茶杯搁到一边,又重新拿起账册,边检查边道:“还没有来郡城前,我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也在县学读书,在外人跟前,他们倒是彬彬有礼,任谁看了都夸一句父亲和祖父教导得好,可私底下他们的真面目却极是趋炎附势,倨傲无礼。来洪源郡后,也遇到过不少的学子,这些学子的丑态比街头巷尾的那些地痞流氓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韶看她两眼,转头将从卢一沣家中搜出的账册拿出来,一边翻找着三年前六月的记录,一边说道:“你爷爷被贬了官,你家里人知道后,会不会过来找你?”
全书玉点一点头:“应该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