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打断他的话,“你女儿当时有多大?”
骆爷恨声道:“刚过十一岁两个月。”
陈韶眼底迸出一丝杀机,“这么小,朱四爷就纳她为妾了?”
骆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好半晌,才哽咽着挤出一个‘是’字。
陈韶冷肃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又说道:“你继续。”
骆爷头碰着地,心痛得无以复加。任由眼泪流了一会儿,将疯狂涌上来的情绪宣泄出去后,他才抹干眼泪,继续说道:“小人无意听到朱家那几个下人的话后,有意跟踪之下,很快就发现了那几个园子。小人在那几个园子周围盯梢了近半年,在完全摸清那几个园子的秘密后,就回汉源县找徐家要了五十两银子,随后花二十两银子从伢婆手里买来两个姿色不错的女娃,带着她们回到郡城,有意在朱四爷经常出入的碧桃园附近叫卖。
“小人的叫卖声,没有引来朱四爷,却引来了文四公子身边的管事文寿。文寿听了小人杜撰的两女娃家里欠小人钱财,无力偿还,只好用她们抵债的鬼话后,不仅没有戳破小人,还很是痛快地用五十两银子将他们买走了。临走时,还有意跟小人说,以后再有这样的生意,可以继续到那个地方找他。
“虽然没有直接与文四爷搭上关系,但文四公子也是经常出入那些园子的人之一,搭上了他,也算是搭上了他们那个圈子,小人自然不愿放手。于是小人又回汉源县,从先前那个人伢子手中又买了三个女娃。这次小人有意只挑了一个姿色出众的女娃,还是在碧桃园的附近叫卖。文寿闻声过来,看到只有一个出众的女娃,果然如小人预料的那般露出了失望的面色。虽是如此,他还是买下了那一个,并告诫小人,以后没有姿色的就不要带过去了。小人装作听不懂,恳请他全都买下,价钱可以便宜一些,文寿没有理会小人,带着买下的那个女娃就走了。
“小人故意留在那里继续叫卖,叫卖到第七日的时候,文寿又来了。小人再次恳求他买下她们,并向他抱怨再卖不出她们,小人就要身无分文,以乞讨为生了。文寿依旧没有买下她们,却留下来与小人搭上了话。在得知小人是从人伢子手里买下的那些女娃后,他便教导小人应该在哪里买女娃,买什么样的女娃等等。临走,又给了小人十两银子。
“小人自然对他感激不尽。随后,小人按照他的教导,又与他做过多次交易后,便渐渐熟络起来。通过与他的熟络,也如小人所算计那般,也慢慢同朱家人做起了生意。不过,与朱家人做上生意的时候,距离小人的妻女被抢,已经过去了足足六年。小人的夫人已经熬不住,病逝了。”
蝉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见到你女儿了?”
骆爷讲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嗓音低沉。听到她的问话,他先是摇一摇头,而后哆嗦着双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满是眷恋地递了过来,“这是朱四爷赏赐给小人的玩物,这玩物的针脚,是小人夫人的女工。”
蝉衣接过钱袋子,仔细看了一下针脚后,便递给了陈韶,“你不是说,你夫人已经……”
“这是小人的女儿绣品。”骆爷极力压制着哭意,“小人的夫人针脚更细密一些,小人的女儿小时性子活泼,总是坐不住,在女红上更是没有半点天赋。”
蝉衣脱口说道:“我看这钱袋子的针脚很好,都能比过很多绣娘了。”
骆爷终于克制不住地哭出了声,蝉衣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说错了话。他女儿小时性子活泼,于女红上没有半点天赋,如今的女红却如此出色,在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已经不用多说。
在蝉衣手足无措的尴尬中,陈韶平静地问道:“朱四爷是什么时候赏给你的这钱袋子?”
骆爷哭着答道:“元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
他的妻女被抢是元和九年七月十三,再次得到女儿还活着的消息是元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中间隔了足足八年零四个月。不知道这八年零四个月,被他卖进那几个园子的少年、少女有多少?那些少年、少女还活着的又有多少?每每想到这些,陈韶便无法对他生出哪怕一丝的同情。
冷眼看着他哭得发抖的佝偻身影,陈韶问道:“你女儿现在还活着吗?”
骆爷连连点头:“活着的。”
陈韶继续:“你有尝试过联系你女儿吗?”
“联系过。”骆爷主动道,“拿到这个钱袋子,认出可能是她的女工后,小人便以承受不起这样的大恩为由,向朱四爷身边常与小人做生意的朱大宝打听裁制钱袋子的人是谁。得知确实是她后,小人便特意回汉源县买了她小时最爱吃的桃花酥混着一堆别的吃食,以谢恩为由,托朱大宝转递给了她。后来朱大宝说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