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巡抚王一鹗,到任仅仅三个月,就完成了山东地界六府十五州八十九县的普查丁口,当然,这是凌部堂在山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才能如此迅速的完成普查丁口,山东诸府大户耆老联名上书,恭送凌部堂,前程似锦。”张居正说起了第一件事。
密疏在开启的时候,身边是不能站人的,当然,皇帝若是想要给别人看,那地方巡抚也没有办法责难皇帝,而且这密疏制度,也要用。
密疏绝不是大道之行,属于阴谋诡计的范畴,能否用好,全看皇帝本人。
而密疏的出现,是为了吏治,各巡抚的密疏里,对是否能大刀阔斧的改良臃肿做出了询问,朱翊钧全都给出了肯定回答。
在清丈、普查丁口、废除建奴籍,组建工兵团营,甚至未来有一天完成还田后,人口的增速还会进一步的提高,张居正担忧人口到大明土地上限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纳妃是祖宗成法,王夭灼要的就是夫君的宠爱,虽然已经是宠冠后宫了,但谁不想宠爱多一点点呢?
她抱住朱翊钧的脖子,低声说道:“夫君,夜深了,休息吧。”
可一把刀在脑门上悬着,始终是怕。
而且朱翊钧这块抛光起货后,水润无比,黔国公府也是得到了好东西,才送到京师来,翠生石民间加工一件的工费为一两五钱,需要用到镗床,而朱翊钧这块光是工费就用了二十四两银子,主要是龙凤呈祥的图案,颇为复杂,高工价带来的是细节,栩栩如生。
张学颜翻看着手中的一本厚重会计录说道:“山东兼并过于严重了,山东地面之前清丈,一共清理除了36.58万顷,即3658万亩田,总计116.69顷田,这样的兼并和诡寄,导致人口增长是极为缓慢的,而隐丁的规模,还是如此的惊人。”
“真的是休息吗?”朱翊钧将王夭灼横抱了起来,低声问道。
“看看这是什么。”
普查丁口,山东已经在去年完成了清丈,十年六月,第一个完成普查丁口。
从龙凤呈祥的这个题材来看,皇帝是早早就准备了,显然是知道皇后会吃味儿,准备好了哄的物件,这就是心意,心意比物件重要,陛下能从国事中,抽出心思来,就足够了。
不解风情,没有浪漫的大明皇帝!
耆老上书上的是贺表,主要内容是恭贺凌部堂高升,从巡抚升为了总督,这明里暗里就一个意思,凌部堂高升,就再也再也不要回山东了!看都不要看山东一眼最好!大家一定会积极配合朝廷的政令,凌云翼着实是有点太吓人了。
吉莉安离开通和宫的时候,还是有点懵,她盛装打扮,用尽了办法,但大明皇帝只想卖棉布!
棉纺产业,是促进蒸汽机蓬勃发展的最大动力,只需要将棉布卖的哪里都是,棉纺产业就会拥有规模,逼迫蒸汽机继续持续的改良,同样,大明需要更多的棉花种植地,而西域的长日照,就是最佳的选择,卖棉布,对帝国真的很重要。
朱翊钧继续处理着密疏,这些都是各地巡抚询问圣意的秘密奏疏。
王夭灼乐呵呵的说道:“那就不睡了,反正明天我又不用去文华殿御门听政,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战到天明!”
大明到底有多少人,朝廷之前猜测有一个亿,但现在看来,这1.2亿的估计仍旧保守。
朱翊钧询问了山东普查丁口的详情,六府总计丁口数为987.4万,相比洪武二十六年黄册的525万,增长为87%,山东府已经修好了黄册,并且已经押解入京,留户部,古今通集库、通和宫存档。
“夫君真的是日理万机,忙碌辛苦之余,还有功夫纳妃嫔,当真是有劳有逸,合适恰当呢。”王夭灼带着一阵香风扑到了朱翊钧的怀里,半抬着头,眸含秋水,含情脉脉,水汪汪的带着一些委屈和惹人生怜。
如果能在九月顺利完成废除贱奴籍之事,那么王一鹗在普查丁口和废除贱奴籍之事上,就是首功,为天下所有布政司,树立了榜样。
“长得丑,这个法兰西特使确实丑,陛下慧眼!”冯保立刻说道,怎么可能让陛下的话落到地上呢?无论吉莉安长相究竟如何,陛下钦定了她长得丑,那就是丑!
吉莉安是那种清瘦冷厉的女子,朱翊钧其实不太喜欢太过于骨感的美人,当初朱翊钧还说王夭灼豆芽菜,当然大婚之后,朱翊钧收回了自己的评价,谁知道还能细支结硕果呢?
“王太后凯瑟琳·德·美第奇,来自于美第奇家族,这是文艺复兴里的艺术世家,而我是王太后的女儿,我擅长音乐、歌剧,相信在我的帮助下,陛下的拉丁语,即便是纯正的罗马人听到,也会惊呼纯正。”
法兰西和西班牙在泰西可没少冲突,主要是为了宗教,所以能踩一脚的时候,绝对不会放过。
棉布有那么重要吗!
“哦?她耍了什么心眼?”朱翊钧一愣。
朱翊钧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看着吉莉安十分确信的说道:“棉布!只要购买大明的棉布,就可以破局,让法兰西再次伟大了!”
这是吉莉安从抵达马尼拉的时候,就已经亲眼看到的事儿,即便是在棉兰老岛的达沃,所有人都对皇帝津津乐道,对于皇帝的成就,吉莉安这一路上已经听的不厌其烦,从最骄傲的地方下手,才是美人计的核心。
在这个沟通的过程中,两颗心一点点的走到一起,这才是她心里早就写好的剧本。
美人计从来不是长得好看、身材条正盘靓,用搔首弄姿去吸引,用美色去讨好,那样显得太过于廉价了,根本就是娼妓才会做的事儿。
龙凤呈祥这个题材自然是没问题,是可以带的。
张居正摇头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必吹求过急,等一等河南的消息,凌部堂在河南若是能做成了,也有例可循。”
朱翊钧打着哈欠来到了文华殿,冯保指挥着小黄门升座,低声问道:“陛下,要不让朝臣们等半个时辰,陛下眯一会儿?”
比如绥远总督潘季驯,就请命卫军继续清剿绥远遗留的匪患,并且对之前京营不好动手的河套人进行进一步的清理,因为河套有大量的汉儿,就是跟随鞑靼人一起入关劫掠的大明叛徒,对于这部分人的处置,潘季驯的意见只有一个,矿上缺人。
王太后凯瑟琳显然很懂男人,因为吉莉安这种清冷的模样,很容易勾起上位者那种内心深处的本能,征服欲。
“好看。”王夭灼看着这漂亮物件,爱不释手,稍微把玩了一下后,放进了檀木盒子里保存。
“我收回之前对王巡抚的评断,王巡抚有忠君体国之心,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张居正十分郑重的在朝堂上,对之前阻拦王一鹗前往山东履任做了道歉,这是公开的表态,是要刊登在邸报之上的。
不需要宣称,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朱翊钧看向了张居正。
当朱翊钧变冷的时候,吉莉安立刻一起变冷,如同一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挺着天鹅颈,看起来有点欠揍。
“呀!疼。”
“听朕的没错!棉布,就是一把刺破法兰西上层腐朽的一把刀!棉布,完全可以破局,一如费利佩二世利用丝绸收回白银,便可以为所欲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