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李太后反而是松了口气,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回去了。
李太后一直担心少年天子,因为疲于朝政,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的确,那对大明是一种天大的幸运,可是对皇帝本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不幸?
而且在帝制之下,皇帝不幸,就会变成天下的不幸。
幸好,皇帝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因为国朝多事,极其收敛而已。
“那这次选侧妃,丫头打算是选什么样的?”陈太后对王夭灼遴选侧妃的标准十分好奇。
“好看的,赏心悦目的。”王夭灼十分确信的说道:“陛下累了一天,回到宫里,全都是平庸姿色,这不是给陛下添堵吗?至于争奇斗艳,那都是后宫必然。”
王夭灼说到这里的时候,是十分自信的,自己是正宫,还怕这些个妖精跟她斗法?
再说了,她对自己的样貌身段,是极有信心的,陛下之前嘲讽她是个豆芽菜,大婚那天,她到底要让皇帝知道什么是细枝结硕果。
豆芽什么豆芽,没见过凭什么说她是豆芽!
她九岁入宫后,可不是作为宫婢入宫,而是作为准皇妃培养的,读书识字,一日三餐,可从来没短过她,现在她还跟着皇叔一起盘账,在算学一道上,和陛下能够坐而论道。
她对自己的样貌、对自己的身段,对后宫宫斗,也很有信心。
就皇帝这个全心扑向国事的架势,后宫争斗自然有,但绝对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毕竟宫斗都是为了皇帝的宠爱,皇帝独宠国事,哪来的那么多的斗法。
所以,怎么漂亮怎么来,主打一个漂亮,好看,最好能把皇帝迷得五迷三楞才好。
朱翊钧人在前朝廷议,用力的打了个喷嚏,他看着群臣停下了廷议,摇头说道:“朕龙体无恙,继续说事。”
“南京前军都督府佥书王世科,充总兵官镇守广西,广西总兵李锡、副使赵可怀,岭西参政刘志伊,佥事石盤等将会跟随凌云翼前往山东。”兵部尚书谭纶说起了人事安排,广西总兵由王世科担任,原总兵李锡跟随凌云翼。
缙绅宗族是如何把持地方的权力?通过吏员。
无论是知府衙门还是知县衙门的三班六房,其头头脑脑都是由缙绅宗族出身的人充任,官员任免到地方,这青天老公爷,老爷们给面子,叫你一声青天老公爷,老爷们不给面子,就叫你声外乡人讨饭的,所以是做青天老公爷,还是做讨饭的,完全看你这个官员,上不上道了。
就像是马县长要看黄老爷的脸色一样。
吏员架空官员不罕见,凌云翼前往山东是要做事的,所以一些个幕僚和下属都要带去,这是亮刀子了。
“凌云翼会答应吗?”马自强略显有些担忧的说道。
“大宗伯所虑,朕之前就想到了,上次山东因为兖州孔府罢免了大量官员,朕就问过凌云翼了,凌部堂是乐意的。”朱翊钧回答了马自强的这个问题。
凌云翼好杀人的恶名,是在郧阳巡抚、江西巡抚落下的,到了两广,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凌云翼面对皇帝的询问,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是单枪匹马,那山东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殷正茂在离开两广的时候,就反复提醒凌云翼,拆门搬床就够了,少杀人,他的名声已经比殷正茂还要恶臭了,这样是升不了官,入不了京堂的,凌云翼很清楚自己一直做巡抚入不了京堂的原因,可是面对糟糕的局势,他还是杀人了。
重大人事任免,自然要征询本人的意见。
“那就好。”马自强松了口气,搞孔府是要被读书人生生世世的骂,凌云翼很清楚,但仍要前往。
“太后昨日下懿旨到礼部,询问祖宗列圣婚期多在十六岁,今皇上龄方十五,中宫亦止十四,若是来年十二月,则已过选婚之期。若即用今年十二月则又太早矣,询问礼部办法。”马自强说起了婚期之事。
婚期定在万历五年婚期,则有违祖宗成法,选在明年十二月,就过了选婚之期。
“钦天监丞报闻,一年之间,止利十二月,余则有妨碍。”马自强补充了为何婚期难选,钦天监说只能定十二月,其余时间天子都不应该成婚。
万士和立刻说道:“胡说八道,时日禁忌乃民间风俗,在民间,尚然亦有不尽验者,况陛下为天地百神之主,一举一动,百神将奉职而受事焉,岂阴阳小术可得而拘禁耶?”
什么鬼神影响陛下大婚,陛下想什么时候大婚就什么时候大婚,百神将只能配合,妨碍不过是谬闻而已。
皇帝,就是人间至高,这才是皇帝的正确理解,神鬼统统靠边。
“万太宰果然擅长礼法。”朱翊钧由衷的说道,万士和对礼法太精通了,在吏部的位置上,显得格格不入。
“母亲和娘亲之前跟朕说,明年二三月万物发生之时,考之古礼以仲春会男女,今若定以春时,则既有合于天地交泰万物化醇之意,且当圣龄十六,又率遵累朝列圣之规,不迟不早最为协中。礼部以为如何?”朱翊钧这话看似询问,其实是交待。
明年三月大婚之期,不违背十六的年龄祖宗成法,也不过婚期。
“臣谨遵圣命。”马自强选择了屈服,皇帝大婚,钦天监说了不算,太后说了算话,三月春暖花开,万象更新,的确是个好时节。
马自强一脸为难的说道:“礼部请四位贞节牌坊,一位是祀县民女郑氏,许配王氏,王氏病故,郑氏女绝世而亡,追随夫去;夏邑县儒士刘浚源的妻子杨氏,刘浚源以病卒,杨氏遂自缢而死;仪封县张戍妻戴氏、张启寅妻侯氏,守节四十年;”
“各县令请旌表请牌坊,以示其烈。”
“陛下昨日已经否决此议,批复曰日后贞洁牌坊一律不准,礼部知道,勿议。”首辅吕调阳看着马自强说道:“陛下已有圣断。”
朱翊钧已经明确表态不许立贞节牌坊,礼部仍然拿到廷议上,显然是想要陈情,把这个牌坊申请下来。
马自强其实很少和皇帝意见相左,但是这一次,他显然是胆子很大。
“陛下,臣还是觉得应该给。”马自强非常倔强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臣知陛下圣意,这贞节牌坊,自然是苛责朘剥小民的工具,但依矛盾说而言,一体两面,并非完全如此。”马自强要给贞节牌坊这种朱程理学的糟粕之物洗地,这个在当下的风力舆论之下,其实很犯忌讳。
但是马自强还是很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要不要听听大宗伯的理由?”万士和罕见的出面求情,显然马自强就这个问题跟万士和这个帝党沟通过了。
“说说理由。”朱翊钧看马自强如此坚持,询问究竟。
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古代贞洁牌坊是时代背景下的产物,不是为封建糟粕洗地,而是那个年代,贞节牌坊大抵是对当事人的一种保护。求月票,嗷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