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云压山来,腥风穿林去。伏尸亿万里,哀声遍四野。知是天无情,苍生多罹苦。若非天有性,何来多磋磨?”
灵予凝望着阴云的天,似是看着故人,又似盯着仇敌。她低吟几句,却是失了当初结丹时的傲气,反倒是向着天道质问。槐胤此前的话语的确对她的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天道可有自己的意识?若它当真有好生之德,为何要降下这诸多灾祸,若天要亡人,那于此世苟活的意义又是什么。那盛衰轮回之中,又有何物是能够永恒不变的呢。
可是天意难测,只是降下无数血雷打在灵予身上,却尽数被那一层薄薄的善业金甲阻隔,并未伤及灵予丝毫。那些化作龙凤虎鹤的天劫,在灵予眼中似乎也失去了意义,任它们扑来,然后无意义地消亡在那层无法跨越的金甲之上。
“引颈长啸问,垂剑敌难寻。怒气破云开,恨意倾雨落。因果入轮回,来复困迷途。天命若有定,赤子何处往?”
金丹之影在灵予周身轮转,那轮回的紫莲也再度盛开,如槐胤所言说的,像她当初那样,将灵予托起,然后将她拖入轮回的深渊。
诸多身影在周身起舞,幼者老者,死者生者,红粉骷髅跳起轮回的舞蹈,迷乱着那颗幼稚的道心。亿万声音齐齐响起,笑似银铃,哭似哀诉,协奏着名为虚无的乐章,牵引着迷途之人落入无光的沉沦。
可那一身赤衣猎猎,灵予的身姿却在那雷霆之下,罡风之中,紫莲之上,双目阖上,屏息凝神,似那龙卷之中独一的风眼,不动不摇。
忽然,那双紫眸怒睁,金光乍现,退却了那迷乱之影。丹田之中金丹爆裂,有一小人从那金丹之中蹦出,低头饮尽丹田灵液,陡然间身形暴涨,抬手举起孽生鼎,便往那丹田的四壁砸去。
血肉丹田怎能敌得过神器的轰击,便是随手一砸也砸出了一个大洞,只是那丹田的灵力早已被小人吸光,空瘪瘪的,反倒是引得血水倒灌。
可那小人也不在意,便挥洒出鼎中血肉,与那灌入的血水黏合,竟是将那丹田再塑了一遍。如那轮回一般,毁灭、重塑、再毁灭、再重塑。
似乎是满意了,又或是累了,那小人便扔下孽生鼎,伸手拽下一道血雷,顷刻炼化,变作璃骸剑样式的大剑,再将它从脑后插入椎管,令它化作自身的骨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