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寿数有尽,天人亦会五衰,唯魔长存。
究其根本,那令他癫狂的一点,不过是他所坚信的婠漓对他的背叛。
当一个男人在漫长的时光中胡思乱想时,那无法释怀的过去便成为了噬心的魔,日日夜夜令他纠结沉沦。
千年以来,他身怀心魔,便只能将自己也囚禁于此,再不敢出去。
而作为曾被魔心寄生过的另一人,婠漓被他困在这不见天日之地,疯的更加彻底。她不知道幽海已经在他的努力之下趋于好转,更不知道如何寄托她的恨。
被囚的痛苦与羞辱令她百倍千倍地憎恨眼前这个人,但多年的朝夕相处下来,她有时又对他过分依赖,所以她才会日复一日地向他陈情,试图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误会,换取自由的机会。
然而,求而不得之痛令她愈发癫狂,更多的时候她都恶言相对,对他咒骂厮打,而这无疑加剧了井旷的心理变化,继而变本加厉地将她捆缚在石笋上折磨。
这一对心思扭曲且互相伤害的夫妻,就这样相对千年,若非被羲华九韶他们探入这灵潭,大概还会永无止境地继续下去。
这一点,大概井旷也未曾预见。否则他早该大开方便之门,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想用幻术令他们知难而退。
其实,真正扭转了局面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井焕。
作为这段孽缘的最大受害者,井焕在亲历了父母的过往之后,哪怕他仍旧保持着那玩世不恭的语调,心境也大不相同了。
若非九韶在场,此时他定要抱着羲华放声嚎啕,哭诉自己命苦。
但……他不敢!原因不在九韶,在于他亲眼所见自己的母后对离澜神妃做了什么。
可以这么说,离澜神妃只是蠢,却非莽撞之人。若非母后的挑唆,羲华的悲剧当可避免,她亦不会少年失怙,悲惨千年。
没想到,羲华竟然不怪他。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上一辈的恩怨是他们的事,无关你我。我那个没良心的母妃能轻易被人挑唆,可见她心中从没过我。既然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也付出了她应该付出的,我又何必为她而怪责于你。”她笑了笑:“我们做神仙的,最要紧的便是不执着于一事,庸人勿自扰!”
她如此豁达,倒令他刮目相看。同时,亦对听者是当头棒喝。
水镜的那一面,婠漓夫人舒展开了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