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句贺词,却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宾主双方皆是不快。
幽海水君接过来,展开卷轴从头看到尾,此等厚礼,若是放到平常,他定然受宠若惊,但冥海图谋海眼在前,幽海拘禁少主在后,两方不打起来便算好看,如今这厚礼……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幽海水君平素对政务勤勉,对军事却没有什么敏锐之心,虽觉异样,却不愿在女儿的大婚之日徒增事端,便先收了礼,命人请寅鲛与“井旷”同座,饮一杯喜酒。
“井旷”原本认为以寅鲛这般的愤愤不平,定不会坐,他预备好了说辞,就等这员猛将不服,他方开口呵斥。
谁知,寅鲛竟然鼻子里“哼”了一声,真就过去坐下了,也不等侍从斟酒,自己抓起酒壶便干了,如此粗鲁行径,“井旷”虽替他羞愧,却也不便多言。
冥海重武轻文,这些猛将皆他父君的爱将,一向不羁惯了,即便他身为少主,将来的鲲鹏一族君上,眼下,也不便对其太过苛责。
再加上他近日来的表现,落于冥海众人眼中,便是他耽于美色,妇人之仁,寡断优柔,不以鲲鹏一族大局为重。
以冥鲛为首的冥海武将皆对他心生龃龉,面上也不多加遮掩,对其不甚尊重。
如此这些,“井旷”心知肚明,一笑置之。
不过,后面的一个时辰,寅鲛倒是没再做什么出格之举,亦不曾对幽海水君出言不逊,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奇怪的是,他喝的越多,倒是越显冷定,那飞扬跋扈的气场收敛起来,令人侧目。
幽海水君倒也有几分头脑,未曾下令命他麾下的送礼队伍进入水晶宫,这寅鲛亦未对此有所异议。
其后,“风烆”应酬得有些醉了,幽海水君唯恐他误了大事,急忙命人送他回洞房歇息。
“井旷”喝得也有些上头,这幽海的酒醇得令他心火中烧,竟令他在看到“风烆”被一行人簇拥着去了洞房后,一时脑热,悄悄尾随而去。
而幽海水君,因为心头大石落地,兼之爱女出阁,悲喜交加,早喝了个半醉,被扶回寝殿歇息了。
所有人,都忽略了那队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风烆”将男女傧相都拦在了门外,独自进殿,他本已打定主意,要向“婠漓”将这桩婚事的利害说清楚了。
即便他是为她好,为了整个幽海好,但枉顾她的意愿,他亦有责任,不奢求她能立刻便接受他,只求她能给他一段时间,给幽海一段时间,相信她会慢慢明白他与幽海水君的苦心。
可他预想之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出现,整座寝殿静悄悄的,除了满目潋滟的红色,鼻间亦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他一入内,便觉得酒意上涌,头脑昏沉,如坠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