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毫不费力地便打开了莲花之中的机关,看到了塑像背面,扶摇的尸身。
“这女子?”井焕惊讶道:“既然以寒光珠保存遗容,却为何放在这里?不早早安葬了?”
九韶从不浪费脑子在不相关的人或物身上,若非这具尸身曾与羲华有所关联,大概他连打开这里的兴趣都无,于是便略略扫了一眼。
就在他即将要封上塑像时,忽然长眉一蹙,停下了手。
“叫画扇出来。”
“啊,什么?”井焕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从迷鹿津到这里已经过了数个时辰,他一直觉得九韶对画扇芥蒂颇深,于是便将折扇稳妥地收在了自己怀中,打定主意暂且不让他们二人碰面了,以免起了冲突,画扇的小命危矣。
如今他骤然提及,井焕心中警铃大作。
九韶见他磨蹭,知道他有所疑虑,径直道:“这女子体内有异,你我皆不便探查,让画扇来。”
“啊?噢!”井焕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叫出来算账,怎么都好说。”
画扇虽然仍是妖魂形态,但经过这一日的休养,妖力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脱离真身自由行动了。可方才她一直苟着,是真怕九韶,毕竟,如今的她,若是眼前这位真恼了她,一根手指便能将她碾成齑粉,井焕大概只够给她选个好看点的瓶子收骨灰了。
小主,
井焕小心地将画扇从真身中唤出来,对她耳语了几句,画扇对他点点头,又颇为谨慎地对九韶行了一礼,转身跳到了那女子的尸身上。
她倒也真不避讳,虽然这女子容颜宛然,一如生时,终究已经死去许久,寒光珠将她生前的最后一刻从时光之中剥离,永远定在了这里。
画扇虽然活了数百年,见过的尸身却寥寥可数,这其实与妖魔二族的特质有关,尤其是魔族,身死即魂灭,身躯化作黑雾,升入苍穹,给魔界的天空增添一抹阴沉。而妖族则会在死后化出真身,怎样来便怎样去,淳朴自然。
唯有人族,死后魂归冥府,洗去前尘后便可从头再来,这副皮囊虽终究会零落成尘,却能被人寄托哀思。
真是既悲伤,又不失希望。
日前她见到王公子的尸身,念着他对她的善意,还为他掉了几滴泪,暗暗发誓总有一日会替他复仇。
如今她落在那女子身上,先是眉目肃然,合十长拜,才凝结妖力在手,贴在她眉心、心口等处一一探查。
九韶这位大爷只说“体内”有异,究竟哪里有异他又不肯直言相告,于是她只能这样一点点探查。
不过,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这女子生前执念很强,虽然魂魄已经离体,依旧在脑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轰”的一声,一道携着强烈情感的念力直冲画扇而来,而她避无可避,硬生生承受,并与之产生了共鸣。
那个执着不去的念头是“吾儿安,吾儿安,吾儿安……”,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句,画扇虽然深刻体会到了她的执着,但对这种母子亲情不大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