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没有多说什么,她举起了那异形的骸骨,就像古罗马帝国时期,效忠于奥古斯都与巴西琉斯的战士们,举起他们的标枪一样,她瞄准了城墙之上,那个最合适的地方:那里的喊杀声最巨大、那里的战火最旺盛、那里的双头鹰旗帜最繁多。
就是那里了。
那也许是金角湾,也许是科克波塔、又也许,会是那道没能关上的门扉。
【但无论如何……】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蜘蛛女皇喃喃自语着,她投出了自己在这场战争的第一击,也是最后一击,当无数的灵魂伴随着她的灵魂咆哮而出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兄弟的赞叹。
“该结束了。”
康拉德说到。
摩根没有回头,她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作为姐弟之间的,那不需要更多一些话语的互相承认。
而在她的视野前方,只有无尽的光芒与鲜血,以及至高天的诸神们,席卷而来的狂笑声,祂们在向她欢呼,就像阔绰的金主们在喝彩着一手捧起的明星。
【……】
不知道为什么,摩根想到了这个滑稽的比喻。
她很讨厌这个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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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
咆哮。
疼痛。
碎裂。
一切的一切如同万千只饥饿的毒蛇一般,撕扯着它为数不多还能感觉到的神经,就像是一场没能完全成功的麻醉手术,将它拖进了一个名为迟滞的地狱之中。
它似乎在飞行。
它似乎在破碎。
它似乎在撞击,它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但它想不起来了。
它只看到了破碎的屏障,那是不应该存在于现实宇宙的碎片,它只看到了冉丹的旗帜,不过它们似乎可以坠落到了地方,它只看到了那些最后的战士们,但在它们的瞳孔中,似乎只有惊愕,与绝望。
“……”
它什么都看不到了。
它似乎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它似乎察觉到了它的死亡。
它似乎听到了笑声,那是来自于诸神的笑声,祂们指引着它的道路,指引着它走到了今天,在它的帝皇死去之后,祂们的笑声就一直萦绕在它的耳边。
在过去,它从未听懂它们。
但现在,它似乎听懂了。
那些笑声,那些狂笑,那些曾经被它视做指引的东西……
“……”
它们不存在,通通不存在。
——————
祂们在嘲笑它。
祂们一直都在嘲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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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是……裂口?”
考斯韦恩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吐出了这句断断续续的话语,而在他的身侧,无论是暗黑天使的泰拉老兵们,还是诸如巴亚尔这样的破晓者们,都没有嘲笑他:因为他们正做着相同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抬头,所有人都在仰望,沉默如同病毒般在进攻者与防守者之间蔓延,他们都抬起了自己的头,看着那皇宫城墙上的某个角落,某个曾经并不起眼的小型塔楼上:现在,一个清晰的缺口,一个亚空间屏障破碎的标志,一个足以容纳战士杀进去的通道,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里。
甚至没人说得清,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他们只是看到了一个宛如流星般的幻影,以及一声堪称别具一格的爆炸声响。
在那一刹那,整个战场都沉寂了下来,无论是暗黑天使还是冉丹士兵,都愣在了原地,心怀畏惧地看着那个缺口,唯有他们身后的炮火还在不断奏响着。
没有人知道,是谁先一步行动的:也许是因为一声格外巨大的爆炸声响,也许是因为一个提早响起的战争咆哮,也许是一颗不慎走火的子弹,又也许是因为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内环老兵们,没有丝毫犹豫的脚步声。
当那寂静的一瞬间结束,当那战士的思维落地,当那下一秒到来的时候,所有人:无论是人类帝国的战士,还是冉丹帝国的士兵,都咆哮着、疯狂着、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缺口。
不需要所谓的指挥,也不需要任何的调度,所有人,只要是能看到那个缺口的战士,都在自发地涌向那座君士坦丁堡的小门,当高塔之上的蜘蛛女皇正重新聚集起自己的力量,镇压她脑海中的混乱,思索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在她的视野尽头,在她的造物周围,一场空前血腥的争夺战,正在上演。
一队暗黑天使与破晓者混合组建的突袭小队,是最先占领那个缺口的,他们将一面残破不堪的旗帜插在了那些金属废墟中,引起了海浪一般的欢呼:但还没等他们背部背包中的喷气散尽,成千上万的冉丹士兵就将这些先登的勇士彻底地淹没了,数十名泰拉老兵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异形的浪潮中,与他们一同倒下的还有百倍的敌人,与残破的双头鹰旗。
但这绝不是战斗的终章,因为有至少一百万人,正在涌向这个只能容纳一个连队的缺口,屠杀的浪潮席卷而至,激烈的交火声随时可见、愈演愈烈,每一秒都有无数的战士倒下,他们上百年的战斗经验如雪花般消散在了毫无章法的血腥肉搏之中,汹涌的尖叫声甚至在空气之中撕扯出了一个漩涡,在漩涡的中心则是数以万计的,被囚禁在盔甲与荣誉中的死囚们。
在战斗最开始的几个瞬间,至少有五十名破晓者消失在了摩根的瞳孔之中,而倒下的暗黑天使则是这个数字的四倍,异形的数字则是至少数十倍,属于帝国的荣光盔甲与属于异形的尖锐骨刺轮番争夺着每一寸至关重要的泥土,直到最前方的战士倒下,而伫立在城墙上的后备军则是毫不犹豫地接上。
这样的混乱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几秒钟,又也许是几分钟,当摩根镇压着那些被塞进了她的脑海中的灵魂时,她对于时间的流逝都是如此的迟钝,康拉德甚至成为了她无声的护卫,直到那漆黑色的狂怒身影,出现在了两位基因原体的视野之中。
庄森来了。
狂怒的卡利班之主也许跨越了一整个战场,才来到了这个已经让他的军团损失惨重的地方,他甚至没有等待自己的护卫们,便如同从天而降的战争之神,在无尽的欢呼与绝望中,冲到了战场上。
狮剑的第一次挥击就杀死了守卫在最前方的至少一百个异形,而在接下来的一秒钟,他又杀死了所有敢拦在他面前的蠢货,甚至清理出了一片血腥的土地,身后的暗黑天使们顾不上地上的友军,便迅速地推进着他们的战线,直到更多的异形发出绝望的哀嚎,用它们的躯体挡住了第一军团的步伐。
庄森咆哮着,愤怒着,他的怒火一次又一次地收割着成千上万条冉丹士兵的生命,直到堆成了一座连阿斯塔特都需要翻越的山丘,但即便如此,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冉丹士兵们,悍不畏死地冲向了基因原体,用它们的鲜血染红卡利班人的铁靴与金发。
从衣着华贵的高级将领与冉丹禁军,到那些衣衫破烂的冉丹征召兵们,每一秒,基因原体都要杀死不计其数的对手,每一秒,他都只能艰难的前进一步。
一秒、两秒、三秒……
当她的力量恢复的时候,摩根也数清了发生在她面前的屠杀:凭借着它们的绝望与疯狂,冉丹拖住了基因原体的步伐,拖住了整整五十七秒,它们为它们的帝国与种族争取到了五十七秒的生命。
但,到此为止了。
在高塔上,摩根伸出了手。
她微笑着。
她叹息着。
她的嘴角勾起。
她的泪滴滑落。
她咏唱着灭亡的颂歌。
她摧毁了最后的隔阂。
在她的低语中,那道护卫着异形帝王的最后一道屏障,那个在亚空间的领域向她屈服的敌人,缓缓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无声无息。
基因原体低下了头。
她听到了一声隐藏在亚空间之中的呜咽,那声呜咽来自于她脚下的这片土地,那说不上是悲伤或者愤怒,只是一种……无奈。
【……】
当摩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恰好看到了,在冉丹皇宫那曾经高不可攀的城墙之上,一阵短暂的沉默被闪烁的刀光所覆盖,那金属的芒泽甚至比冰冷的太阳还要更为刺眼,那是一万名暗黑天使的战士在高举起他们的战刃,发起又一次对于帝皇之敌的冲锋。
他们没有战吼。
冲锋就是战吼。
下一刻,滚滚的黑色浪潮,铺天盖地而来,他们举着剑、翼与双头鹰的旗帜,毫不留情地吞噬了敢于阻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切。
而在这股浪潮的前方,一批沉默的异形战士,停下了它们本能的逃命脚步,它们伫立在原地,安静了一会,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在怒吼与冲锋中,它们迅速地消失在了暗黑天使的狂潮里,再也看不到半点的身影,而在它们曾经站立过的那个地方。
高悬着帝国的天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