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系正在死去。
伴随着两个宇宙之间的平衡一再被打破,伴随着数以亿计的死亡与悲泣在无数的世界与阴影中一遍遍上演,伴随着那些最强大的意志在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恶意与渴望,这个星系正在死去。
塔克斯的恒星正在变得黯淡无比,在它数十亿年的生命中,它从未如此地脆弱,如此地弱小,如此地卑微。
在它昔日的国土上,全银河最强大的两股意志正在碰撞,正在进行着一场豪迈的赌博:赌桌是荒芜的世界与广袤的疆土,赌客是染尘的半神与独断的君王,而赌注,则是霸权,事关万千星宇,事关亿万子民的永恒霸权。
卡利班的雄狮与银河北疆的蛮王,两位素未谋面的君主就这样肆意地抛洒着他们手中的每一枚筹码与每一颗棋子,绞尽脑汁地渴望在这场没有侥幸的棋局中占据哪怕一丝一毫的优势:军团、舰队、雄兵利刃、战争引擎……
但是最为讽刺的一点是,无论是原体,还是异形,他们都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他们的位高权重并不会带来更多实际上的作用。
真正决定这场战争的,是粗鲁的士官,是惶恐的列兵,是在战壕与钢铁中,探头探脑的那些指挥者与观察者。
是在前线的硝烟中,拼尽全力去求生与求胜的每一个人。
无论他是战士。
还是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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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斯的狼王呲着牙,滚烫的热气从他利齿间的裂缝里大把大把地吐出,形成了一场远远看去宛如雾气的霜白景象。
此时的黎曼鲁斯就宛如一头从冰原上最缥缈的神话里走出来的生物:他行走在血色的污泥与结霜的雾气之中,他的酒神之矛光亮如神赐的金属,而另一只手则是紧握着一把沾染了无数碎肉与腥黄蠕动物的战斧,他的浓密胡须如今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上面满是干涸的黑色鲜血,甚至他那过于茂盛的头发上也同样如此。
但尽管这样,黎曼鲁斯依旧是一位半神,一位不可冒犯的战争与死亡的化身,帝皇的骄傲子嗣:如果有谁对于这一点感到疑惑,那么他只需要看一眼芬里斯狼王的脚下与身后,看看那些被群狼之神所摧毁的要塞与军团,看看那些不自量力到试图挑衅他的异形的下场,看看那些围绕在他身边,誓死效忠于任何一条命令的群狼,那他就会完全明白了。
而现在,摩根就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在向自己的子嗣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之后,摩根就很少再使用自己的力量,她宛如一尊空灵的神像一般漂浮在狼群的左右,只有在那些最危机的关头才会轻轻抬手,用随意的言语与吐字来摧毁任何足以令狼群伤筋动骨的存在。
她在休养,在酝酿,在为了真正的战争,而不是眼下这种小打小闹而准备着,当然,摩根也非常的清楚:无论是黎曼鲁斯,还是他的狼群,他们在骨子里似乎并不怎么渴望接受她的帮助,这也是她尽可能少出手的另一个原因。
她乐得清闲:反正战争的进度在她的预期之内,如果黎曼鲁斯的狼群执着地把某些坚持看的比自身的生命还要重要,那她为什么要去阻止呢?
尽管芬里斯的子嗣们从没有真正的表达过,但是通过观察那些狼主与狼兵在看到灵能的风暴飞舞时所露出的本能厌恶,以及联想到太空野狼军团的一些传闻,摩根很轻易地就确定了太空野狼军团对于这些亚空间法术的厌恶,甚至可以说是憎恨。
不过紧接着,蜘蛛女皇又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点:尽管太空野狼们本能的厌恶着灵能,但是那些毫无疑问受到尊重的【狼牧师】们所呼啸而来的风暴与冰雪,似乎与灵能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如果真的要细究的话,那就是这些狼牧师们根本不在乎他们掌中的风暴与冰雪是从何而来的,他们把这看做是某种机遇与启迪,用着最原始,最粗鲁,最浪费,却也是最安全的姿态,来驱使着这些由他们母星芬里斯的【世界之魂】所馈赠的【符文魔法】。
这听起来的确是一群野蛮人所能做出来的焚琴煮鹤之举,似乎也足以让阿里曼这样的小家伙垂头顿足好一阵子,但当摩根的意志细细的筛选着野狼队伍中的每一个狼牧师,仔细的观察了他们的灵魂与意志之后,她却有些惊讶的发现:
即使是那些最为老练与深沉的狼牧师,他们灵魂的纯洁也要比那些【精通秘法】的千子学者们要好上太多了,事实证明,这种野蛮的利用方法也许的确粗糙到会被人嘲笑,但它的确也有着自己的精妙与高超之处。
最起码,它很安全。
而在这个银河之中,在很多时候,安全是足以压倒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