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思索着,曹嵩觉得张温同意自己过去,应当是想让自己作为一个说客,帮忙撇清陶谦在此案中的嫌疑。
而他自己,正好还能让陶谦欠下人情。
毕竟陶谦有着三辅屯田的功绩,前途十分远大,将来成为九卿乃至于三公都并非不可能的事。
能得到陶谦的人情,这结局,简直不要太美好!
布迷不知道为什么曹侍中问着话的功夫,情绪忽然就由阴转晴了。
他只希望这是对皇甫公的好事。
京兆尹府,在等到曹嵩的时间,曹宏几人已经被押过去了。
他们仗着陶谦的放任,对自己的罪行丝毫不加掩饰,贪墨的证据在他们的家中就能轻松的搜出来。
当部京兆从事魏杰带着这些证据出现时,曹宏等人已经没了辩驳的余地。
等到曹嵩赶到之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魏杰在堂上高声列举着曹宏几人的罪证,厉声斥责他们的恶行。
曹嵩见罪行如板上钉钉,并未多言,只是忍不住对着为首的曹宏骂道:“就你,也配姓曹!”
由不得他不气,寻常百姓可不见得能分清沛国曹氏和丹阳曹氏,万一将两者搞混了,他这些天不就白在外辛苦了嘛!
骂完之后,曹嵩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若想要陶谦不受牵连,最好的办法就是减轻对曹宏几人的处罚,反正他们现在贪的还不多——
“诸位,我奉命统筹物资运输,知晓物资从各处府库运到灾民手中的难处……其中路途损耗,要远甚于几人的贪墨!而最近我日日向百姓们分发物资,深知其中的辛苦。以我观之,京兆的赈灾情况远超预期,受灾百姓并无冻饿之虞……”
张温望着曹嵩,忍不住苦笑一声,没想到曹嵩竟然在这时做起了好人,也不知在长安的这些日子陶谦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可念及交情,他还是打断了曹嵩的话:“巨高,此事已上达天听,吾乃是奉皇命而来!”
曹嵩的话戛然而止。
陛下也知道这事了?
那没事了。
曹嵩当即话风一转:“话虽如此,却不能因为他们贪墨的钱财少而姑息,这可是灾民的救命钱!”
原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的曹宏起初还感激地盯着曹嵩,陡然见曹嵩冒出这么一段话,登时又羞又恼。
曹嵩也注意到了曹宏,别人倒也罢了,你曹宏哪有脸来看我?立刻斥责道:“你看我作甚!今日你罪责难逃!”
曹宏马上又转头看向陶谦,求道:“府君,救我!”
陶谦也偏过头去。
可他终究有些不忍心,也怕曹宏因为没了希望随意攀咬,斥责道:“既然罪证确凿,就该依律惩处。数年前重修汉律,以臧满三十万钱者为死罪,今曹宏等人所贪墨的虽远不足三十万,然罪责难逃!”
“京兆尹所言差矣!”
陶谦回头看过去,说话的乃是部京兆从事魏杰,魏杰乃是右扶风名士,面对陶谦丝毫不惧。
“吾在来之前曾询问曹宏手下小吏,得知他等虽如今还未贪臧满三十万钱,却已经有了此项谋划,只是因为曹侍中尚在长安,彼辈胆怯,才在实施恶行被逮捕。”
“不然,只待曹侍中离开长安,彼辈必然会依照谋划贪墨物资,彼时灾民的生计必会受到影响!”
说着,魏杰从怀中掏出了一纸文书,乃是证词。
在张温的示意下,他先把证词交给了陶谦:“此中谋划,皆记于此上。其中所涉及到的人,京兆尹一看便知真假!”
陶谦接过,细细观之,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曹宏的手笔,他不信张温能作假作的这般真。
“曹宏!此事当真!你怎敢如此?”
不待曹宏回答,便有另一个陶谦的乡人承受不住压力,率先松了口:“府君明鉴,当初曹宏他说要这么做的时候,属下是极力反对的。”
陶谦愤怒地质问道:“伱既然反对,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属下,属下……猪油蒙了心,愧对府君……”那人说罢泣不成声。
陶谦见到这一幕,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待他猛烈地咳嗽两声,气息恢复正常,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曹宏对财货的野心出乎陶谦的预料。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曹宏的掌控,而被他带来的乡人们竟都跟着曹宏欺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