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也不恼,只引着伯续入屋坐定,讲解起来。
说完后,李儒见伯续仍有几分迷茫,知其虽资质不行,态度还算诚恳,倒也不算失望。
又说道:“往后几日,为师要为太学之议稍作准备,伯续于经学之上若有疑虑,可先询问你的师兄们,闲时也可往大都授一观。”
李儒见伯续面露喜悦之色,补充道:“太学之议后为师自会考校,若这些日子你无所得,为师自然要知会令尊了。”
伯续闻言立马慌张起来,他是京兆人士,前不久才被父亲带进京,得入太学。他父亲想要他借着太学奔一奔前程,为此还特意托关系让他拜在算是半个同乡的李儒门下。
若让他父亲知道他不务正业,失望之下,选择另外换个儿子扶持,那该怎么办!
寻常人自然不用担心父亲随便换儿子,但伯续不同,因为他姓高名延,是小黄门高望的养子。
高望押送何颙等人至右扶风,返程时将其带入雒阳。
高延深知自家宗族中被送到高望处当养子的不止他一个,但被高望带来太学的却只有他一人。
只是李儒的考校向来严格……高延忽然想到李儒之前说的话,说道:“老师要参加太学之议,不如弟子代老师去问一问阿父,看看能否为老师帮上些忙?”
这样总能讨好他的老师替他说些好话了吧。
李儒摇头道:“不可,令尊在宫中不易,岂能随意叨扰?”
高延见李儒毫不犹豫地拒绝,登时急了,忙说:“只问上一问,若是阿父知晓不是更好吗?老师就别管了。”
说罢,赶紧告辞,招呼仆从离开。
剩下李儒望着高延匆匆离去的背影。
宪帝之时,似高延这样的人,但凡本地二千石骨头软一点,完全有机会被举为孝廉。
但现在,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走太学的路子了。
……
雒阳人口众多,洛水之畔,常有名士百姓呼朋引伴,以作游玩。
这一日,正有七八位儒生来此,看这深秋风景。
不多时,便有两人与同行之人打了个招呼,来到岸边,望着河水浩浩荡荡。
“公台终于有意入仕了?”其中一人问道。
公台自然就是陈宫了,他坦然道:“孟卓公慧眼如炬,我确实有意借太学之议至天子身前直抒己见。”
被称为孟卓公的张邈却笑了起来,又问道:“我听闻今岁兖州刺史刘使君有意举君为茂才,郡中也欲举君为孝廉,却皆被公台拒了。郡中孝廉倒也罢了,刘使君素有贤名,举茂才足见刘使君对公台的看重。公台但凡有意仕途,便不该拒绝,为何现今改变主意了?”
他与陈宫一般,俱是海内名士,与陈宫结交多年,且他还是“八厨”之一,又比陈宫年长,说此话倒也不算过分。
面对张邈毫不客气的质问,陈宫苦笑一声:“自去年知晓我那族兄无能,竟为乡里官吏所欺,致使当地仍有百姓未免口赋,至今思来,仍是羞愧不已,无脸面对乡人,又哪有颜面去应州郡的举荐。”
而且当初陈宫瞧不上桥瑁,不愿桥瑁成为他的举主。结果桥瑁却被他在本郡当县令的族兄给坑了,事后,桥瑁因监管不严,被贬去渤海郡当了个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