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巡抚很没形象的挠了挠头,这些特立独行的天才人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怪脾气。
“能想到什么法子弥补林九元的撼事么?”秦巡抚又询问说。
施纶又想了想后说:“我听林九元的门客顾先生说,在京城,林九元曾经被发配过的西直门,以及出征回师路过的德胜门这两处,都刻有林九元的诗词。
东主不妨效仿此事,将林九元的诗词刻在黄鹤楼,每层多刻几首,楼外也立碑刻,没有新诗就找比较应景的旧诗。
以后再有登楼者,先看一遍林九元的诗词。”
秦巡抚:“.”
老子当年就是类似这样对待张居正老师的,直到现在还在被弹劾,你又来?
罢了罢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大腿抱了。
到了第二天,林泰来下榻的公馆前,忽然来了一顶四人抬小轿。
轿旁随从向门丁解释道:“我家卓吾先生受九元公之邀,今日登门拜访。
只是卓吾先生生性爱洁,所至无论远近,必定坐轿,不喜踏足尘泥。
门大爷可否行个方便,直接将轿抬至堂前阶下?”
门丁听了后,有点懵逼。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就禀报给左护法张文了。
而张文也不知道林坐馆的想法,只能上堂来请示。
林泰来大怒道:“你张文难道还不知道,我最讨厌在我面前装逼的人么?
你亲自去把人带进来!记住,人要带进来,但也不可让人在我的门前装成了!”
虽然命令如此粗暴,但张文没任何意外,自己坐馆就没那个礼贤下士的气质好吧。
于是张文带了一小队家丁,到了大门外,不由分说,直接掀了轿子。
张文看到轿中是一个白衣如雪的老头子,估计就是那什么卓吾先生了。
然后几个家丁一起动手,从轿中把白衣老头子捞出来,又直接抬起来。
悬在半空的李卓吾惊叫道:“这是干什么?”
张文随手行了个礼,回答说:“听说卓吾先生爱洁,所以小的们将先生抬进去,必不使先生沾惹尘埃!”
一直到了堂上,家丁们才将李贽轻轻放了下来。
李贽羞怒交加,一边整理衣冠,一边质问说:“这就是九元真仙的待客之道?”
林泰来解释说:“你说过一句话——夫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矣。
批判的就是读书人言行不一之状况,指的就是个人实际行为与儒教圣人大道理之间极为不协调。
所以你一直崇尚真实,倡导日常言行相符,这没错吧?
我这样的待客之道,其实顺应了你的倡导啊。这就是言行相符,这就是我内心真实的反应!”
李贽:“.”
九元真仙你既然主动邀请他李卓吾相见,说明并不反感自己的思想,那么再多给点面子不行吗?
这时林泰来忽然指着堂外,很强势的说:“如果李卓吾认为我说的不对,可以就此离去。”
李贽不动声色的坐下了,“不知九元真仙相召,有何指教?”
林泰来有点惊讶,不是说这李卓吾是个狂人么?
这社交表现的丝滑程度,哪点像是“狂”了?
林泰来一边想着,一边答话说:“我正考虑,是否延请李卓吾你前往苏州久居讲学。”
李贽不假思索的说:“好的,什么时候出发?”
林泰来愕然片刻后,忍不住就问了句:“阁下似与传闻中的狂妄名不符实?”
李贽挺直了腰板,傲然道:“对具体个人的狂,只是小狂而已;而对整个世道风气的狂,才是盖世大狂。
本人乃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大狂,而不屑于为小狂也!”
林泰来:“.”
卧槽!一不留神就被这老头装到了!
只能说李贽也不傻,他这样极端反传统观点和思想,如果没有强力人士庇护,早被打死了。
而且如果没有人进行物质上的支持援助,只怕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