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显得慈眉善目的胖脸上,此时却充满了狰狞,双眼几乎凸出,死死的盯着奏疏上的每一个字。
虽然雒于仁不是我们的人,但在文人道义上,还是必须尽力保他,否则就要被骂成严嵩了。”
于是林泰来另起话头说:“这封《酒色财气疏》出现,你们内阁要有麻烦了。”
赵老头的资历还没有攒够,荆条的刺还没有拔光,仍然需要时间。
“我清醒的很!”申首辅拍案大喝,“说!你瞒着我,安插在司礼监的细作究竟是谁?”
在殿里的烛光下,这份奏疏虽然被万历皇帝攥的皱巴巴,但内容依然可见——
卧槽!一不留神就超前了!
就好像考试的时候,考题还没有发,自己却已经先把答案写出来了。
而你们这批阁老夹在皇上和外朝之间,辗转腾挪的空间也会越来越小,注定要陷入危机。”
申首辅犹豫着说:“如果说清流势力的目的是挑事,留中不发和暗中处置才是最合理的应对方式,让他们有力无处使。
“事到如今,你连老夫都要继续瞒着吗?或者你编出一个更合理的借口,来说服老夫?”
说到这里,申首辅忽然醒悟过来,这话题是不是有点太偏了?原本将林泰来紧急召唤过来,是为了什么?
便没好气的说:“怎么就说起我们阁臣了?你可真是坐在郎署的身,操着内阁的心!
色箴:艳彼妖姬,寝兴在侧,启宠纳侮,争妍误国。
在本时空,如果不是他林泰来两年前强力支持,连续逼官员自杀,申首辅说不定早提桶跑路了。
对此林泰来只能说:“无论如何,请阁老再坚持两年!”
简直就是直接人身攻击,近乎于指着鼻子谩骂了。
为了让林泰来安心,申首辅又说:“你放心,我就假装不知道,一切照旧。”
申时行想了想,答道:“明日陛下必定召集阁臣,老夫自会见机行事。”
气箴:逞彼忿怒,恣睢任情,法尚操切,政戾公平。
这太监很信佛,为人也很佛系,外号陈佛。
对于申首辅的政治素养,林泰来还是相信的,但他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有必要的
申时行当即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如果是陈矩陈太监,那就不奇怪了。
这样的奏疏出来,只怕会彻底刺激到皇上,今后与大臣对抗情绪越来越重,甚至会迁怒内阁。
“呵呵。”申首辅冷笑了几声,“不对吧?所谓的细作到底是谁?我已经对你生疑很久了!”
最高端招式?申时行听到这个词后,立刻将雒于仁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
嘉靖中期净身入宫,资历很老,那时候连张居正都还是刚出道的新人。
这就是大明内阁的困境,平常要挨清流势力的骂,但到了清流势力朝着皇帝“敢言直谏”时,内阁还得尽力保人。
对林泰来真没什么可瞒的,申时行胸有成竹的答道:
“先对陛下说,这是雒于仁企图卖直求名,请陛下冷静不要上当。
林泰来不置可否,又问道:“这次首辅想怎么处理?”
如果公开下发议论,很容易围绕奏疏引爆舆情,那就陷入清流势力最擅长的节奏了。”
申首辅长叹道:“两年前你就是这么说的,现在还这么说。两年又两年,老夫余生还有几个两年?”
老首辅这是什么脑回路?怎么又扯到司礼监了?
申首辅的一双老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仔细分析说: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啊不,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很早之前,我对你起疑心了!
因为伱总是对一些内廷旧年秘事了如指掌,甚至连嘉靖朝掌故都清楚。
所有近身侍候的太监、宫女,全部瑟瑟发抖的站在角落,唯恐突然爆发一个雷霆之怒,把自己炸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