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县拿捏得很到位,只要你林泰来还想做工程,还有求于自己,就得尽心尽力想办法,所以又何必自己费心费力。
意识到自己还是摆脱不了干脏活的命运,林泰来有气无力的说:
“既然如此,为了给府衙压力,那就只能先造谣了。
可以在民间和衙门里放出传言,说有人贪赃,侵吞了大量济农仓存粮!
所以府衙才会死死把持着各县济农仓,不敢让各县衙开仓,怕的就是存粮被侵吞的事情露馅!”
袁知县皱眉道:“如此凭空捏造,只怕非君子所为也。”
林泰来找补说:“自古以来,政治就少不了各种谶纬、童谣的传播,难道这不是造谣?
再说了,这流言又不是县尊你放出来的,与县尊你也没干系!”
也不等袁知县发问,林大官人主动继续说:“等谣言出来后,看看府衙反应,再决定下一步。
如果府衙避嫌放权,那么皆大欢喜,如果府衙还是头铁,那就要发动百姓了。
比如找大批受了灾的百姓或者鳏寡孤独,去府衙要救济。
如果人数实在不够,就人为制造点灾民”
袁知县抬起手,阻止了林大官人说下去:“我就等着浒墅关发来请帖,然后去太湖以及湖东游玩数日了!”
林大官人心里合计了一下,虽然又被摊派干脏活,但这波也不亏。
如果借着袁知县的“大义”,促使府衙将济农仓调度权放回县衙的话,那么修建新城门这项工程也可以从济农仓薅羊毛,算是一箭双雕。
而且这工程其实还能换本地声望,一般说善人善行都是“修桥铺路”,那修个城门又得是什么超级大善人?
林大官人变成林大善人,也挺带感的。
从长洲县县衙出来,林大官人也不敢耽误时间,出城上船,直奔浒墅关而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在城里上船,老苏州人都懂。
就城里河道的拥堵状况,如果在位于东城的长洲县县衙附近上船,只怕一两个时辰也开不出阊门。
到了浒墅关后,林大官人将木渎港开关申请文书,以及全部吏役名单呈交给税使王之都。
王之都细细看过后,指着名单说:“先前商议过,分关吏役人数应为浒墅关关署的四分之一,你这名单人数已经超过了!”
林泰来陪笑说:“这都是为了加强关务,更好的征收税钱。
其实分关吏役人数多点少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王公交上多少税钱,力保浒墅关在王公任期内成为天下第一税关!”
王之都又质问道:“还有,河快员额四十人,其中有十几个都来自十三都五图露字圩。
这里是你家所在地吧?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林泰来继续陪笑道:“乡亲们求关照,情面上委实推脱不了。再说河快让谁当不是当,影响不了关务。”
王之都冷哼道:“是不是连你们村的一条狗,都要拉到关署放哨警戒,吃上一份皇粮?”
林泰来有点诧异,面前这位朴实刚健的王税使,说话风格很少如此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林泰来试探道:“王公如果有什么不顺遂,不妨说出来,在下或可帮忙开解一二。”
王之都心直口快的说:“因为有人说,我嫉妒你的才华!”
林泰来顿时装作勃然大怒:“谁敢如此挑拨离间!王公不妨说出是谁,在下与他理论去!”
王之都答道:“是我那小妹在信里说的,你想怎么理论?”
林泰来愣了愣,王家小妹为什么会说王之都嫉妒自己?难道王之都背地里偷偷说自己坏话了?
这人性真是细思极恐,经不起推敲琢磨啊!
不敢再想的林泰来立刻装糊涂,“啊这,那让在下与令妹写封信,为王公仔细解释清楚!”
王之都拍案道:“没门!你休想!今天先别着急走,帮我润色几篇诗词去,开关仪式时要用!”
林泰来趁机请功说:“对了,为了促使王公文坛地位得到提升,在下也是煞费苦心。
已经竭力邀请了公安派三袁之一的袁知县,参加木渎港的开关仪式。”
王之都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矜持的说:“倒是可以与袁大人应酬唱和一下诗文,为分关开关增光添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