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有美人不奇怪,令贾琏侧目的是,这十余个站在一起,摆开舞姿的美人,每一个,都是那般的身姿曼丽,姿容动人。
一一扫过去,竟然就没有一个姿色稍差些的。
就连下船之后就消失不见的沉盼儿,此时也换了一身舞裙,跻身其中。其看见贾琏的目光,身子浑然不动,却用眼神,悄然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看见贾琏眼中的欣赏之色,那许老头忙笑问:「大人觉得这些女子如何?」
「不错,都很不错。」
清一色的上乘美人凑一堆,自是赏心悦目的事,即便是贾琏,也不好意思说出违心之话。
「呵呵呵,大人觉得不错就好。这些女子,都是我们江南有名的花魁娘子,而且,她们之中,每一个出场一次,最低的费用,至少都是二十两银子往上的呢。
大人或许不知道,在江南各地的青楼之中,一般出场费能够达到二两银子,便可算是各家花楼的头牌了。能够达到二十两银子的,每个地方都不多见,就算在我们扬州城,也不过只有少数几个花魁娘子,出场费敢报出二十两银子及以上……」
贾琏自然也知道,在青楼之中,出场费是衡量一个花魁身价的最重要指标。
毕竟,只有有那么多达官贵人肯追捧,才可能有更高的出场费。
江南虽然青楼遍地都是,花魁娘子也是数不胜数,
但是能够传出名声的,可是不多。
实在是天生丽质的美人难得,色艺都过人的,就更难得了。二两银子,可称为一般花楼的头牌人物,倒也合理。
别看二两银子不多,贾府这等侯门公府的小姐,一个月月钱也才这个数。
而这些头牌花魁们,不过出来在客人面前,跳个舞,再唱个曲儿,二两银子简简单单就拿到手。当然,若是出门赴宴,专程给贵人献艺,那出场费自然更高。
由此可见,最低出场费敢定二十两银子的花魁,是何等的稀少,其对自身姿色又是何等的自信。
这样的花魁娘子,只怕江南大地绝大多数青楼,都是拿不出来的吧?
这也令贾琏觉得感慨,果然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盐商。这是将整个江南有名的花魁娘子,都给请来了?
难怪当日这些盐商们要将宴会定在今日。只怕这几日,就是拿来给他们准备这些名堂的时间吧!
当然,贾琏也不会率真的认为,二十两银子的花魁就一定比五两十两的更美,名人效益的道理贾琏还是懂得的。就比如,后世的女明星,也不是说谁出场费更高,谁就一定更漂亮。
至少是个衡量指标。
果然,周伯儒此时也补充道:「许员外说的不错,这些花魁娘子们,等闲是有钱也请不到了。….
此番若非得益于大人名满天下的美名,只怕就算小人等许以再重的酬金,也是请不到她们来为大人献艺的。」
对于这话,贾琏就半信不信了。
名妓们就算被贵人们捧的身价再高,到底不过是玩物罢了。只要肯付出代价,就难有真正请不动的。
就拿眼前来说,他们明说整个扬州不过几个人能够达到最低出场费二十两之上的标准,这里却有十余个,显然大多都是从别的州府请来的。若说凭他的名声,就让这些养尊处优的花魁们大老远赶来给他献艺,贾琏可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
当然贾琏也相信,达到这个地步的花魁娘子们,是有一定的自由,以及对客户一定的选择权的。
也不甚在乎这个,贾琏只是问了一句:「敢问周会长,以前盼儿姑娘的出场费是多少?」
周伯儒也认为沉盼儿已经和贾琏有一腿,因此客气的介绍道:「盼儿姑娘以前出场一次的费用是一百五十两。当然,这是指盼儿姑娘在教坊出面接客的价,像今夜这般受邀出来献艺,自是不止这个数的。
大人可知,盼儿姑娘可是有着教坊头牌,扬州城第一舞娘的身份,才能达到这个身价。实际上,整个江南最有名气的花魁娘子,哪怕是每年的江南四大花魁娘子,出场银子也就是这个数了。
当然,也有一个意外……」
说到这里,周伯儒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回头给了一个眼神。
伴随着琴音蓦然响起,那在隔厅内,已经摆了良久姿势的沉盼儿等人,才悠然舞动起来。
也由此,贾琏才注意到,在隔厅里面,沉盼儿等人转动的舞姿之后,还有一道由房梁垂落而下的纱帘。纱帘之后,隐隐可见一个美人,在优雅的拨弄琴弦。
琴音,也是自纱帘之后传来。
从沉盼儿等人静静的伴随琴音起舞,贾琏便能明白,今夜献艺的主角,就是背后的弄琴之人。
联想到周伯儒等人神色,以及现在小秦淮河上的遭遇,贾琏已经大概猜到这弄琴之人是谁了。
许是受福船上听到的那些儒生们议论的影响,原本只是觉得琴声悦耳的贾琏,在静下心来静听之后,竟也觉得这琴声非同一般。
幽幽兮如山林朝雨,切切兮如百鸟清鸣。
贾琏自嘲一笑,果然附庸风雅是
人的习性,有那么一瞬间,他听着对方的琴声,竟觉得成了对方的知音一般。
这是病,得治。
一曲终了,舞娘们鱼贯退下,只剩下数十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垂落的纱帘。
过了一会,方听见里面之人起身的声响,随意一个高挑清丽的美人,从里面款款走出来。
果然是船上看见的那个美人。
此时在厅内明亮的光线照耀之下,哪怕对方还是罩着薄如蝉翼的纱巾,贾琏也能看见对方的容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