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沉吟道:“那些武林人的招式看着复杂,你却能学到几分。”
“我这招式看着简单,却又不一定好学。”
“嗯。”
阿飞很赞成,用手中的棍子朝水中一刺,却不能刺出一条鱼来。
他略有失落,但很快就忘了这点失落。
“我教你一个能练剑的法子。”
“大哥哥,怎么练?”他现在对赵荣的剑法佩服得很。
赵荣站起身来,“这几日,除了那头黄牛,你不要对其他人说这边的事情,这是练剑的第一重考验。”
“嗯。”阿飞用力点头。
“再过几天,村上会有一队过路人,他们有马有车,装了许多货物,动静肯定不小。”
“你到时候站在路边,一边唱歌一边接近。”
“若是有许多人转头看向你,说明这是你要等的人。之后便上前打听,说有人叫你找一个姓冯的师父。”
“接着再单独把河边的事说给她听,给她磕头,你准能练剑。”
“练会了她的剑法,你若有悟性,再回想我今天这一剑,也许你就有机会学成。”
话罢,赵荣迎着夕阳满披霞光,转身给牧童留下一道难忘背影。
老黄牛哞了两声,牧童唱着牧歌相送。
……
这牧童是有些天赋的,配上他的名字,赵荣更觉着是练剑的苗子。
但他自己生不出半分收徒打算,兴许二十年后,才能有这般兴致。
若这牧童与衡山派有缘,拜冯师妹为师是极好的。
衡山十五代弟子可是少得很。
晚间,赵荣和其他人一样早早睡下。
大家养精蓄锐,翌日一早才分出七八人骑马去六里外的官亭集上打探消息。
隅中时分,出去打探消息的回来了几人。
高根明,陆大有与凌兆恒去时骑马,回来时却走路。
他们身边跟着两位僧人。
凌兆恒瞧见门口的赵荣,连忙上前递话:
“师兄,这两位是从凤阳府一路南下的大师,他们对庐州与北地的情况很了解。”
赵荣目光朝两位僧人扫去。
他们僧袍破旧,各背一竹制行李架,绑腿着草鞋。架上垂一油灯,似为夜行照路之用。
这是标准的行脚僧打扮,与游方道士一类,称作云水之士。
“辛苦两位大师。”
“阿弥陀佛。”
他们礼了个佛号,赵荣也竖掌回礼,又邀请他们入屋。
莫大先生与岳掌门依然在打坐,这一路厮杀不断,现在得到空隙,自然要把状态恢复到全盛。
两位大师上门,岳掌门与莫大先生也不敢怠慢,全都起身相迎。
四人目光相接,莫大先生看了看这两人的眼睛,浑浊的老眼中多出一丝笑意来。
没等岳掌门开口,便笑问道:“两位大师在何处参禅啊?”
一僧道:“遍参丛林,行万里路,过万重关。”
他语气极为平静。
莫大先生点头,“这是《禅门秘要决》。”
“两位大师,为何会来此地。”
赵荣与岳掌门一听这话,各有一股锐利飞上眉梢。
另外一僧平静道:“从南到北,从北往南,此地有缘便过,无缘不踏,今日到此,徒留一串脚印而已。”
“原来如此,”莫大先生眼神陡变,“两位想必是平定州,黑木崖上的高僧吧。”
“阿弥陀佛。”
二位高僧一齐弯腰念一声佛号,跟着袖中各滑下一柄短刀,凶悍朝两位掌门刺去!
可岳掌门与莫大先生动作更快,他们短刀还未刺出,便各自心脉中剑,歪倒在地上。
凌兆恒、大陆有,高根明三人吓了一大跳。
这两人可是他们带回来的!
芒鞋踏天下的行脚僧,怎转眼就成了黑木崖贼人?
一旁的赵荣帮他们问了:“师父是怎么瞧出来的?”
莫大先生的解释很简单:“行脚僧人怎会关心江湖事呢。”
“我在南岳大庙中见多了这样的僧侣,心中带着疑虑,与他们打个眼神交道就知道是假的。”
他又道:
“游江海,涉山川,寻师访道为参禅。嘴上念着《禅门秘要决》,却又不知道‘自从认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干’这般道理。”
“行脚僧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的眼神远没有真正的行脚僧纯粹。”
“魔教当真是狡猾凶残,”宁女侠道,“好在莫大师兄眼力过人。”
“欸,只是庙宇去多了,他们不凑巧撞了上来。”
莫大先生谦虚一句,岳不群皱眉道,“看来庐州很是凶险,此地的魔教贼人应是专门等我们的。”
宁女侠皱眉:“那到官亭集打探消息,岂不是在魔教眼皮底下!”
赵荣心道不妙,“我去一趟官亭,将他们寻回来。”
宁女侠和令狐冲也去牵马,准备一道前往。
没想到就在这时,二河村响起一阵马蹄声。
正是沈波柴金石等人,他们分出了一匹马,旁边还有一个扯着缰绳的秀气尼姑,正是恒山弟子。
大家瞧见后,立马露出喜色。
“聿聿~~!”
“宁师叔,”还没下马,这恒山弟子就打了一声招呼。
“赵师兄,令狐师兄。”
“仪清师妹!”赵荣与令狐冲也拱手喊道。
大家在嵩山见过,仪清是定闲师太二弟子,与大师姐仪和的暴脾气不同,这位是个心细稳重的。
晓得她靠谱。
赵荣再瞧其凝重表情,登时明白事情不简单。
“仪清师侄,先进来说话。”
“岳师伯,莫师伯,”仪清招呼一声,也不废话,“庐州城西有诸多魔教人手,师父知道两位师伯会从西边入城,担心你们中埋伏,特来相告。”
“我在官亭集的小庙内藏了数日,终于等到了!”
两位掌门各自点头,这会儿定闲师太不在,也没说太多感谢话。
莫大先生道:“师侄来得及时,我们正打探各派消息,犹豫如何入城。”
岳掌门急问:“其余各派如何了?”
宁女侠,赵荣,令狐冲周围两派弟子都把目光聚集过来。
仪清顿时肃然:“两位师伯恐怕也是一路与魔教相斗。”
“正是。”
她露出果然之色,“我恒山派与泰山派也是如此。”
语调又转为伤叹,“恒山派一路死了十多名弟子,从白云庵过来援助的定逸师叔身受内伤,正被仪和师姐护送回门派疗伤。”
“定逸师太是被何人所伤?!”
莫大先生与岳掌门赶忙追问。
“是一位魔教长老。”
仪清沉吸一口气,“泰山派天门师叔本要对付东边的蓝旗,但蓝旗人手去了逍遥津总坛,于是与我们联手,一道杀入北边的黑旗。”
“魔教一路骚扰,又在此地设下埋伏。”
“泰山派伤亡更大,前来助拳的齐鲁江湖人死了不下百人。泰山派和秉中、时元宏两位师叔”
“两位师叔皆被魔教长老所杀。”
众人闻言一窒,没想到已死伤这许多人手。
恒山泰山两派显然被魔教高手侧重针对了。
华山衡山在魔教印象中,属于是五岳最末,所以来的是天河帮第十把交椅与百药二老这些人,魔教长老级高手一个未到。
“武当少林可有增派人手?”莫大问道。
仪清点头,露出一丝愁色:
“少林寺除了方海大师,方义大师也到了。武当派又来了灵虚道长,成风道长,两大派与嵩山的师叔师伯已联手打过一次逍遥津,各有死伤,魔教又增派人手,近日还要再战。”
“师父与天门师伯已经与他们会合,准备与魔教二战逍遥津。”
“两位师伯不必再寻紫旗,那边的魔教人马也和蓝旗一样入了总坛。”
“如今正魔两道人士都在涌入庐州,少林武当五岳剑派与魔教大战的消息,已经在快速传播。”
岳灵珊给仪清倒来一碗水,让她歇口气。
众人也需要消化这些惊人消息。
“我五岳剑派已很久没与魔教爆发这般大的冲突,何况这次还是少林武当也参与进来的正魔大战。”
宁女侠感叹一声。
她面露忧容,深知江湖自此大乱。
莫大先生与岳掌门也没想到,动静会闹得这般大。
左冷禅挑动江湖,算是得偿所愿。
少林武当作为正道魁首,这次除魔若是退缩,恐怕会名声扫地。
赵荣也隐隐担忧。
左大师伯你大搞特搞,可别把那位惹出黑木崖啊。
魔教青衣长老上官云与任大教主等人组团打黑木崖巅峰战,到东方不败面前也是一秒躺尸。
若是东方阿姨出手,赵荣绝对带着莫大与衡山弟子逃跑。
江湖中人只道一句“天下第一”,却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到底是什么层次。
莲弟在黑木崖辛苦单防,这次左大师伯怕是要把莲弟得罪到死。
想到东方不败,赵荣很想回天柱之巅闭关。
这事情.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