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时那边却陡然灵光一闪,拍了下桌,“我想出主意来了。”见俞逖眼神疑惑地看过来,她却卖起了关子,闭口不言,只说让他等着看后续就是了。
俞逖乖乖点头,果真不再追问。
晚间县衙里摆了两三桌,连带着邹苏二人也带着家眷过来,祝春时领着薛樊两位说话吃酒,她们虽然谈不来,但夫婿都是同事,逢年过节来往颇多,几年下来关系也还算不错,且这两年书院那边她们也参了一份子偶尔去帮忙。
祝春时吃着酒的同时不免打起薛太太的主意,她是邹县丞的妻子,在远安县内除了县令夫人外,再没有人比她的身份高,但一转念又想到邹县丞未来也不一定还在此处,说不得她们前后脚的工夫离开,短时间内书院倒了几转,反而麻烦。
过了两日,祝春时前去书院,将这两天整理出来的章程贴在书院里的告示墙上,要在书院内部遴选两名负责人,日后遇事商量,互相协助处理事务。
“怎么是两名?”洪青黛不免好奇。
“还有一个位置,留给未来的县令夫人。”祝春时淡声道,“好歹对方是县里女性中地位最高的人,有她在,不管是真的管事还是名不副实,旁人看了都要谨慎两分。这几年书院发展越来越好,难不成真是靠我天赋异禀能力了得吗?”
洪青黛笑得前俯后仰,“谁说不是?远安从前可没什么女学,是你来了才有,对她们也一视同仁,处处帮扶。”
祝春时却有自知之明,好笑道:“固然如此,但能发展好的其中一大原因,就是因为我是县令夫人,我开铺子县衙不会三令五申,也不会有地痞流氓找事,流程关卡也极为容易,来往的商户都得给两分薄面,不敢随意打压。若我不是这个身份,沧柳书院那边的老学究只怕骂的嘴皮子都干了。”
洪青黛闻言,面上的笑也敛了两分,“也是,世上的人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宽容,反而会更加严苛,但会因为你的身份权势而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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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院内部选两个负责人,她们都是书院里出来的,知道书院对她们的意义,做事必然会以书院为主,再让其他姑娘们作为监督,且还有你在,若是谁做了亏心事就表决让她下台。”祝春时拿着一株草药在鼻前轻轻挥了挥,一股幽香漂浮出来,她慢慢道,“再加一个县令夫人,她若是个真心实意做事的,那就是三人共治;若不是,那就只给一个名头好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拒绝白得的好名声。”
“也好。”洪青黛想了半晌,也觉得这法子不错,她实在分身乏术不能接管,书院里其他人单独负责也都放心不下,若是全权交给外来人也容易功亏一篑,多人共治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在书院这边折腾的时候,祝春时也接连宴请了远安县内的多家商户学子家眷赴宴,权当做离别前的饯行,远安县内也大多知道俞逖将要高升,自然个个恭敬。
俞逖那边也不遑多让,他虽然离开,但几年经营下来彼此都熟悉,往后也能称一句人脉关系,说不得什么时候还有用处,故而也颇给面子的吃了一轮酒。
最终书院那边定下阿杏和另外一位姑娘负责,阿杏如今已十六岁,她当初经历了那些事,狠心和爹娘断了关系,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书院上,和周端年她们几个也相处极好,这几年偶尔也会帮着祝春时跑腿。至于另外一人,说来也巧,萍娘当日收了两个徒弟,还说日后想带着她们一起离开,这人便是之一,她自诩在书院里看多了世间百态,不欲嫁人潜心学习绣活,知道祝春时要离开之后,她也仔细斟酌了几日,才定下来主意。
祝春时考量了两三日,一一问过二人的想法,最终拍板定下来,又嘱托洪青黛那边时时看着点,若有要事必然要给她送信,德安府距离不远,便是书信最多七八日就到了,有什么急事她也能赶回来。
离开之前,祝春时还询问过周端年的意思,对方如今虽有宅子和家财,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身边又跟着小六这个更小的,祝春时实在放心不下,想带着人去德安府住些时日,等她大些了再回来也好。但周端年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她生在远安长在远安,父母兄嫂的坟茔也在远安,她离不开这里,不过她也答应了日后会时时写信让祝春时安心。
如此诸事妥当,在四月十五前后,祝春时和俞逖一行人坐着马车离开待了三年的远安县,前往德安府。